比較少開lofter,如須聯繫請稍候~

一秩-第一章

一秩

第一章-粉紅色晨光

 

不進則退何止學習這件事情,還有對於色彩的判斷能力也是,因為遇上黃美英,金泰妍的所有認知能力都在後退,小船擱淺,思緒遲鈍。

 

七月二十六號早上八點零一分,以TY為帳號名稱的粉絲專頁,開出一朵曇花般的貼文:「Dear Pinkmonster:粉紅色晨光裡好像看見時光機器帶我們回到十年前,不懂愛情,只知道青春無畏的微塵消散的太快,所以自此,長大後的我們在愛情裡分開旅行,卻免不了以孤單相迎。」

 

睡眼惺忪也得抱著手機滑啊滑的都市遊人們竟也能在早晨傾倒留言與上百個按讚量,雖然五分鐘後,金泰妍在不算深的思量後按下刪除。

 

八點零一分,和新城區隔著近幾年截彎取直後終於免去泥沙淤積的河流,老舊城區內,並沒有什麼粉紅色的晨光,但也絕非杜撰。

 

那是金泰妍早上七點三十分睜開眼扭過頭,腰上扣著黃美英指甲油半脫落的修長手指,望見貼在背後頭髮凌亂的她,粉紅色小熊睡衣的顏色。

 

空調溫度攝氏二十二度,黃美英喜歡的溫度,十年來沒有變過。

 

黃美英戴了八年的tiffany&co. 925純銀手鍊睡著了也不肯脫下,落在突出的手腕關節上微涼,某種時候像是另外一個人悶騷到了極點的誓言一併藏進裡面,一藏就是十年。

 

想翻身下床,被貼在背後的她睡夢中唯一一根敏銳的神經緊緊扣住,金泰妍揉著眼嚷:「美英還早,妳繼續睡,我先去弄早餐。」

 

黃美英似夢非夢,以為又是十年前,那個停電的颱風夜裡,慌慌張張抱著羅密歐連鞋都忘了穿,赤腳去敲金泰妍的房門,那時候發音含糊略顯生澀,只知道說害怕,至於害怕什麼,語焉不詳,最終只能撲進金泰妍溢滿沐浴乳香味的懷抱,風雨交加的漆黑中,十八歲的黃美英對十八歲的金泰妍說daedae妳的床分我一個角落睡好不好?

 

不存在所謂床的一角,只有金泰妍的後背,這麼多年來毫無上限的任憑她依賴。

 

金泰妍那時候還以為黃美英年紀更長一些,只敢生疏的用敬語問她吃飯了沒有,那時候,那時候不知道有些人這輩子在心裡住下了就永遠不會遷居。

 

「daedae⋯⋯我怎麼回來了?」不肯放手,半眯著眼擰眉。半睡半醒,黃美英的措辭用的是回來兩個字。

 

「妳昨晚自己打車的,都忘了?」

 

「忘了忘了,嗯⋯⋯抱抱——」

 

那年颱風過境,恣意猖狂的肆虐之後,露台上躺滿歪倒的盆栽和不知是不是從隔壁大樓吹來的枯葉無辜斜躺,黃美英抱著金泰妍一夜好眠後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抱抱,她說真好,daedae我們活下來了。

 

很想跟黃美英說不可以,不可以再任意揮霍擁抱的額度,妳已經有了他,況且妳也從不屬於我。

 

可是來不及——

 

十年來無數不斷告訴自己該定義為提醒的擁抱,怎麼一撞進懷裡,陷得人影也看不見,徒留真心懸在那裡,粉紅色晨光裡怎麼還能傳播熱氣,明明空調溫度已經那麼低。

 

「黃美英好了——別抱了,我不是他,不用抱得那麼緊。」十年前清亮柔軟的嗓音到底是被愛情磨成無從舒展的壓抑模樣,微微沙啞,金泰妍撇過視線。

 

她不是他。

 

有幾秒空白被太陽穴無端跳動的頻率驟然打斷,黃美英一愣,擰緊的眉間悉數藏進金泰妍的懷抱裡,「可是我想妳了。」用她一貫只讓金泰妍聽見的節奏,短短幾個字,不快不慢,沿著指尖扣緊金泰妍的衣角。

 

十年前金泰妍不是這樣的——

 

有些事情翻來覆去的想,日以繼夜地再想,也還是只能望著金泰妍愈發疏離的眸光不復以往,黃美英想不透,卻像是常常在酒醉之後見到金泰妍把思念縮成一團,蜷在夜裡,分不清虛實。

 

無計可施,只好無數次在日記上用圓珠筆牽出深藍色油墨,寫著金泰妍是讓她深感心痛的人,那麼重要的一個人,十年來不曾變過,可是怎麼又有很多枝微末節移了位置而她竟沒被告知。

 

哼的一聲緊緊抱住金泰妍,黃美英扯開嗓門,不理金泰妍的沈默, 逕自開口:「就是要抱,妳管我!不理妳了,頭痛!」無關起床氣,黃美英的怒吼全無道理,轉身又把自己埋進鋪滿金泰妍香氣的被窩裡。

 

「今天沒行程?」

 

「中午才要去做專訪。」嗓音全悶在被子裡。

 

「嗯,妳再睡一下,我去弄早餐——」

 

台詞沒變,十年來多數時候已然成為生命裡最熟稔的場景,永遠比自己早起床的金泰妍,溫潤的音量剛剛好不至於刺耳適合留在心裡惦念,直到十分鐘後開放式的小廚房飄出香氣,直到金泰妍再一次坐回床沿低身湊在耳畔說黃美英再不起來妳的早餐我就要一起吃掉了。

 

她們只是長大了,怎麼走著走著像是就要散了?

 

連歎氣都變得小心翼翼,黃美英埋在自以為固若金湯的堡壘裡,鼻間的香氣綿延十年,遂成為記憶深處的一部份,只是兩分鐘後被金泰妍一把掀開。

 

黃美英睜開眼,腫脹乾澀的眼角圓潤睨著金泰妍,來不及說話,只有還泛著熱氣的毛巾伸向眼前。

 

「先擦臉,會舒服點,等妳刷牙洗臉好了再讓妳喝解酒的,要不然妳怎麼工作?」

 

還是不成調的嗓音淡淡蕩開,眼前的她再無當年稚嫩的眼神注滿對未來的憧憬與希望,沉斂下飛揚眼色,如今透不進光,黃美英看不透:「泰妍⋯⋯」

 

早上八點三十分,窗外斜斜落下攝氏二十八度炙熱陽光,照出金泰妍高挺鼻梁淺淺陰影,明明溫柔依舊,黃美英只能愣在被窩裡,連伸手都是個問題。

 

她不是他。

 

後者明明才是構成愛情的基本要素,黃美英卻花上十年時間,背劇本、跑試鏡、剩下的力氣,用來思念金泰妍。

 

「很不舒服是嗎?」

 

「泰妍我跟妳說——」

 

「嗯?」

 

「如果有一天妳討厭我了,一定要跟我說,好不好?」碰上擅於把思念暈成光圈的雙魚,黃美英沒頭沒腦地脫口,猛地撐起身,手鍊壓在手腕處微微發紅。

 

傻瓜。

 

「好。」答的煞有介事,但那是金泰妍這輩子唯一做不到的一件事。

 

十年的時間,溫熱毛巾按壓力道不變,緩慢溫柔,從眉骨開始蜿蜒,最後停在太陽穴,被遮住的視線裡,黃美英看不見金泰妍的眼底攢蹙累積著多少眷戀。

 

「所以妳討厭我了嗎?」醉酒後略浮腫的臉龐浮過兩抹微紅,黃美英癟著嘴,低聲問道。

 

搖頭,穿著黃美英那年買回來的粉紅色圍裙,金泰妍轉過身走出房間,「妳下次再喝那麼多我就真的要討厭妳了。」擅於把思念藏得嚴密,更擅於把所有能給的溫柔揉雜在生命裡。

 

 

很多的一如當年成為黃美英活得越來越不知所措的主因,看金泰妍拿著當初兩個人好不容易從百貨公司集點活動換來的平底鍋動作利落,任由亮黃色的蛋黃渾圓可愛在鍋裡滑動,粉紅色和藍色的對杯依然乖巧落在餐桌兩側,就連清晨斜灑而下的日光,角度也沒有不同。

 

可是怎麼會,每每費盡力氣尋找生活裡如惜的細節,卻總在看見金泰妍刻意回避的目光後逸出輕嘆。

 

「晚點我會去喂prince吃飯,妳看妳,喝醉了還得讓小狗受罪,不知道牠的水夠不夠喝。」金泰妍脫下圍裙掛在熟悉的牆邊,牆釘微微半垂下,露出牆面深灰色水泥痕跡,即便頂樓加蓋套房已經被金泰妍以不算高的價格買下,裝修過了也重新粉刷過,有些東西不是東西,都是印記,和黃美英一起生活過的印記。

 

褪了色的粉紅色小熊睡衣,肩線滑落,黃美英掌心縮在寬大的袖口裡,緊了緊:「金泰妍⋯⋯」

 

「嗯?」遞上牛奶,在幾乎不用對上眼的角度裡安穩放進黃美英手裏。

 

「妳能不能不要討厭我又對我這麼好?」低下頭思忖良久,自從他出現以後衍生在心裡滋長蔓延的所有不解怎麼講著講著就委屈了?黃美英抬起頭,微紅的眼角有水光淺淺一層上湧。

 

「沒討厭過妳。」

 

「那妳為什麼一直在躲我?」

 

大清早的沈默前所未有,時隔將近一年又坐回熟悉的餐桌前,那些沈默洶湧如浪,黃美英抿緊唇瓣,沒有劇本,卻當真入戲似的微微顫抖。

 

多久了?她躲她多久了?

 

是那一年黃美英在月色下侃侃而談想要談戀愛的男人類型,還是終於找到生活背景相似語言相通且說過會好好照顧她的那個他之後?金泰妍記不得了。

 

「我希望妳幸福。」

 

當她們在人生這條路上並著肩一同跌跌撞撞,對於未來的夢像是已經伸手摘下,除此之外還有什麼?那年問過黃美英,若真的當了一個出色的演員之後妳還想做什麼,美英彎著眼睛望著天,說要找個很愛很愛很愛她的人共度餘生。

 

金泰妍只能陪黃美英走在餘生之前,某種程度上不被定義更不能被深思,比朋友再好上一些些,又比情人再自然一點點,僅能讓未定義三個字擱置了整整十年。

 

會不會有可能,金泰妍其實是黃美英生命裡不能具名的忠實觀眾,看她在電影銀幕裡的百轉千迴嬉笑怒罵,還得聽她在生活裡細數和他的點點滴滴,也許,黃美英的後援會會長該是金泰妍才對。

 

黃美英去年在夏季開端,挾帶著城市裡的濕熱空氣離開她和金泰妍生活了將近十年的頂樓加蓋套房,住進新城區裡地段極佳的公寓裡,一層一戶,挑高四米六,頂樓有個露天大泳池與健身房,二十四小時全天候保全監控,名人們趨之若鶩紛紛砸重金買下,只有黃美英一個人,斡旋金都送出去了還想反悔,是金泰妍說買吧,這麼好的房子就買吧,別再跟我一起窩在這破房子裡,以後妳和他,約會也不再需要躲躲藏藏。

 

幸福好像曾經在她身邊徘徊駐足,可惜不知道是幸福跟著金泰妍一起跑遠了,還是自己一不小心就推開了?只曉得青春變得迷離朦朧,金泰妍變得越來越沈默。

 

「daedae妳在說什麼⋯⋯這又沒有關係。」

 

「妳先吃吧,我先去妳家喂prince吃飯,妳衣櫃裡留下的衣服我之前已經全部洗過折好了,妳可以換完衣服再走,昨天的我已經拿去洗了還沒乾,對了⋯⋯」

 

「金泰妍妳為什麼老是分的那麼清楚,我不喜歡這樣。」

 

黃美英是說,不喜歡金泰妍開始劃分妳家與我家,明明都是家,為什麼總得有個定詞插足其中,隔開她們十年來以為緊密相依的距離。

 

起身走回臥房,金泰妍聳聳肩,持平的嘴角有一抹極淺的自嘲:「因為美英妳不是我的,妳應該要懂。」而非一次次踰了矩超了線,偏偏她這一輩子也學不會轉身與拒絕。

 

不懂,不懂被都市男女們奉為新一代兩性關係專家的專欄作家金泰妍,怎麼會連背影都能勾起她眼角積鬱的水霧,黃美英很想把左胸口窒息發脹的感覺列入宿醉的症狀之一,可是不能。

 

最後在歎氣後看著金泰妍迅速套上薄襯衫準備出門,手裡的鑰匙一把是這裡的,另外一張感應卡是黃美英家的。

 

當初交屋的時候給了一張母卡一張備份感應卡,黃美英自然而然把卡交到金泰妍手裡,沒有給另外一個他。

 

「走的時候空調記得關。」淡黃色帆布鞋沾上些微雨水痕跡,金泰妍頭也沒抬,蹲在玄關綁鞋帶。

 

「daedae⋯⋯」

 

「嗯?」

 

「要記得按時吃飯,不然又要胃痛了。」

 

「好。」

 

微亂的薄薄瀏海遮掩不住餐桌前黃美英的視線帶著熱度蔓延,金泰妍望向黃美英手腕上的純銀手鍊,還沒告訴過她,之所以落下胃病,是因為認識的第二年,某一天從超市一起走路回家,難忘黃美英彎彎眼角倒映櫥窗裡的純銀手鍊的模樣有多漂亮,手鍊旁邊還擺著鑽石婚戒,可是當時的黃美英,眼睛裡的亮光比鑽石還耀眼,下定決心,說什麼也得省吃儉用拚命寫稿存錢買下。

 

告白都藏進需要時時擦拭保養以防光澤黯淡的純銀手鍊裡,有時候金泰妍會想,也許這一輩子,不說也是可以的。

 

「啊daedae等一下!」握著牛奶的手又是一緊,見過大風大浪的黃美英神色慌張,像個第一次準備上台演講的小學生。

 

綁好鞋帶站起身,金泰妍倚在門邊,「什麼?」

 

「妳明天有空嗎?我們一起吃⋯⋯啊不對,我跟他有約⋯⋯」寬大袖子裡的掌心拍在額頭上啪的一聲,黃美英嘴裡塞著滿滿食物,雙手合掌連忙說:「對不起對不起我記錯了。」

 

「妳有要留時間給我嗎?」

 

「我生日那天,好不好——」

 

「好。」

 

粉紅色晨光裡看見黃美英再次讓兩瓣月牙的笑意襯在金黃色朝暾下,金泰妍打開門,又說,「碗我回來會洗,妳別動,已經沒有多少碗盤能再讓妳打破了。」

 

金泰妍總是能預見黃美英的心理活動,不管是未來式還是現在式,黃美英只好點點頭喔了一聲,不忘提醒她出門小心注意行車安全。

 

 

右邊的門歪斜垂落的雙門式老舊衣櫃,安安靜靜擺在更衣間的角落,有她們一起用了十年都不曾換過的衣物柔軟精味道還在鼻間淺溢,黃美英歪過頭望著那扇門,轉身卻走向金泰妍的衣櫃,挑了她的T恤套上,還好下午只是文字專訪不需要太過正式,還好,還是有她終其一生逃也逃不掉的氣味,不知道是羈絆還是依賴。

 

幾分鐘後公司的宣傳李順圭打了電話上來說是黃美英妳果然又逃回家了,想家了啊?想她了?快下來快下來,妳的經紀人哥哥今天去幫忙秀妍的電影首映會了,所以我來代班。

 

嚷著說不過是喝醉了才輾轉回來,沒說出口的是,謝天謝地昨天她喝醉了。

 

臨走前把空調關好,碗盤放進水槽裡泡水放好,再環顧一次,明明回來的路一點也不遠,可是如今金泰妍的眼神生疏得像是能讓這條路漂泊一輩子也靠不了岸。

 

哎,怎麼辦——

 

下了樓上了保姆車,看見駕駛座的李順圭墨鏡斜斜滑落鼻梁,「要是妳剛才上車的畫面被八卦周刊拍到了,一定比妳和他更勁爆。」

 

「說什麼妳!走了走了——約十二點的專訪對吧?」

 

「嗯,在東城區的W酒店,都約好了,稿子也大概對過了,妳先看一下吧——」

 

不為新戲宣傳,單純整理十年來黃美英電影生涯的總覽,不斷提到出道第五年第一部擔綱女主角的電影,翻拍Alan Parke在1980年紅極一時的作品FAME,母題無疑是追夢與實現自我,稿子裡的問題問道,當時的黃美英演繹角色的時候,心裡大部分時間都在想些什麼?

 

想什麼?

 

從只出現背影的龍套角色到大概能擁有六個鏡頭那麼多的女配角,多半時候黃美英想著上帝,想著媽媽,但頻率都沒有想著金泰妍來得高——

 

金泰妍是站在夢想彼岸為她擺渡的人,黃美英望向這座城市過了車流尖峰,被陽光曬到冒出升騰熱氣的路面一片金黃,恍惚間又想起金泰妍。

 

那個看起來不太會照顧自己的金泰妍,只不過把所有無微不至都留給黃美英,只是這樣而已。

 

可是她們沒有在一起。

 

等紅燈的時候和順圭借了筆,出水不順的油墨在紙上亂成一小團,和思緒一樣。

 

彎彎曲曲小蟲一般的英文字體牽出心底很深很深的思念——daedae。

 

都想著她,想著她鼓勵自己偶爾在深夜的露台上就著微弱光影糾正劇本裡的語氣,想著她說要是哪天她不寫專欄改寫劇本了,就讓自己來演——

 

一直到真正和金泰妍分居在城市兩端,才知道日有所思原來真的成立。

 

 

飯店十五樓的附設咖啡廳,落地窗垂下淺黃色窗簾,陽光仍然爭先恐後,七月末的酷熱,二十三度的空調遇上一整片落地窗也沒轍,偶爾傳來杯盤輕輕敲擊的清脆聲響,黃美英跟在李順圭身後一路往裡面包廂走,瞥見窗邊的座位區坐著金泰妍和兩小時後就要在市中心的電影院舉辦全球首映會的鄭秀妍,相談甚歡的模樣。

 

走在前面的李順圭轉過頭抓住黃美英攥緊的小拳頭,「好了好了別看了,記者已經在等了。」

 

「她們兩個最近常常出來嗎?」

 

「她們本來就滿熟的,快點,黃美英妳要是被寫成耍大牌我可不會讓公司把新聞壓下來——」

 

「Jessie今天不是有行程嗎怎麼可以和daedae她⋯⋯」

 

kenzo棒球帽藏不住李順圭投向黃美英的視線銳利像把小刀,低吼:「好了!走了走了,金泰妍又不是妳的,妳管那麼寬做什麼?人家寫幾百個字就有那麼多錢入袋,她想做什麼妳管得著嗎?況且妳都死會了,別把朋友當成情人。」

 

管不著。

 

呼之欲出的詰問,室外溫度飆升至三十一度的炎夏裡,原形畢露。

 

專訪恍恍惚惚的回答完了,問及近日鬧得轟烈的他和她,黃美英沒有閃避,只是說一切都好,謝謝關心,但心臟像是缺了一個角,後半句沒有說出口。

 

最後記者問,那妳理想中的愛情是怎麼樣的?

 

黃美英眸光低凝牛奶汨汨淌過深黑色咖啡裡迴旋,低下頭,扯開嗓音——

 

她說兩個人可以沒什麼錢,可以一起擠在偶爾會停水還會跳電的頂樓加蓋套房裡,夏天捱到很晚才開冷氣,冬天蓋同一床棉被,吃同一碗泡麵,那個人可以不用太高,可以不用太強悍,但要夠溫柔,溫柔到足以包攏獅子座女人所有強撐後遺落的寂寞——

 

記者睜大眼突然說,可是他有一百八十公分那麼高呢!

 

黃美英尷尬笑著說喔是嗎——

 

和記者握手結束話題包羅萬象的專訪,再拿起泛涼的咖啡任憑不加糖的苦澀帶著奶香竄進喉間,開始有點心慌於頂樓加蓋與愛情之間的關聯性。

 

明明愛情早已經交付在他身上。

 

無解。

 

李順圭說走了走了,首映會妳就算不去背板前讓大家拍照,也得進去捧場,別再發呆了黃美英!

 

於是再一次遇見金泰妍是從保姆車上開見電影首映會海報前的她,白襯衫深色長褲還有一雙淡黃色的帆布鞋,人群中似是不經意也把十年來以為只有自己獨享的溫柔無上限散播。

 

鼻間下意識呼出沈重呼息,被開車準備直接進停車場的李順圭問說又在吃什麼醋呀baby——

 

不知道,不知道。

 

只不過那天晚上看見金泰妍分享附上和鄭秀妍合照的影評貼文,黃美英沒有按讚。

 

TBC.



评论(1)
热度(125)
  1. 共7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MF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