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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途

長途


人生本來就是必須踽踽獨行的寂寞長途,當妳脫口而出我會陪妳走到最後這一句話的時候,是不是忘了考慮我們倆一直都不在同一個水平面上,最多是兩條倒了時差的水平線,偶有相交的時候,我卻只能望著妳長長的睫毛下的淡淡陰影隱著總只能在電話裡聽見的思念,映在手機屏幕上面。



初見金泰妍的時候,黃美英結束長達十二小時的飛行來到這座靠海的城市,遠離狹小機艙內總是倚在耳畔循環纏繞的流言蜚語和無謂比較,換上牛仔褲、平底鞋、一件純白無字樣的T恤,終於可以不再揚起僵硬笑容的她順著酒店後門設置的濱海步道緩步而行,不同於愛琴海的湛藍透徹,這裡的海是深邃的,彷若一輩子也無法參透的模樣,有些令人費解。

黃美英就這樣一路向西走,看著聳立在岸邊的酒店愈發渺小不可見,沒有酒店中庭自以為情調的爵士樂演奏,撞進眼底的是另外一幅截然不同的畫。大概是那種,不經雕琢,甚至過於真實的素描吧她想,平常往返於藍天間,每天接觸到的除了遊客以外,各家企業的大老闆和萬千少女追逐的偶像明星不在少數,以至於黃美英總覺得某種程度上自己的各種感覺早已痲痹,忘了降落後的世界該是甚麼樣子,可現在,步道邊闢出一塊船隻停泊區,微繡的船錨、還能聞到獨特氣味的粗大麻繩反差地讓她微怔,空氣中終是沁入淡淡的魚類腥味,以及遠離豪華酒店才能嗅到的海水鹹味。

活在一個每天關起艙門就得掛起笑容,偶爾不經意轉身還能看見某某某和誰誰誰相互比較彼此情人送了哪些貴重禮物的世界,她常常覺得其實機艙內機艙外早已失壓,一切沒了該有的準則,她的生活早已沒了原貌。

以至於當她看見金泰妍穿著深綠色粗布圍裙,晃著兩條腿坐在船上吃著棒棒糖的時候,竟啞然失笑,且唇邊的弧度如此真實自然。

黃美英酒紅色的髮在海風中恣意飄揚,眼前目測大概比自己還小上幾歲的女孩驀地跟著揚起笑容,含著棒棒糖的臉頰鼓鼓的,然後,她說,「啊,來看貨的嗎?金大叔好不容易把最大的那尾魚藏起來了不讓魚市場的人看見,要不然肯定一下子就被喊價喊走了,來看看吧——」說著不由分說的跳下船走近黃美英。

只好不停擺著手試圖逃離這場帶著腥味的誤會,黃美英擰起眉,被海風吹得發涼的掌心莫名被攥緊,惹得她不禁一震,嚷道:「不好意思小姐,我不是來買魚的⋯⋯」

「我跟妳說喔,現在這個季節補到的鮪魚不管是弄成魚湯還是生魚片都很棒的⋯⋯大叔說已經跟妳說好八折價了,現在還正新鮮呢⋯⋯」紮著兩條馬尾晃啊晃的,金泰妍是覺得這個來買魚的女人氣質的確出眾也不像是從事餐飲業的,不過既然大叔說過今天權小姐會來拿貨,算一算時間也該來了,也就不疑有他。

想不到眼前比自己矮上一些的女孩力量還不小,掌心溫熱卻溼黏帶著水氣,眉間依舊頻蹙起愈發不悅的皺摺,黃美英好不容易在船邊停了下來,狠狠甩開金泰妍的手,揚起嗓,「小姐!我住在那邊的酒店!我不是來買魚的!」

海風吹得金泰妍忍不住湊上前,垂著八字眉,癟起嘴,幾乎是用吼的說道:「不好意思,妳可以再說一次嗎?風太大了我聽不到!」

「我說!我不是來買魚的!」平常在飛機上對待乘客或是同事無不輕聲細語甚至必須把嗓音壓得柔緩,黃美英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喊過了,為了金泰妍,這是第一次。

哦了一聲,金泰妍嘿嘿笑了笑,雙手抹過身前的圍裙,妳不是大叔說的權小姐嗎?那妳來這邊做什麼?」

「散步!」忍不住只好又吼,黃美英才又驚覺,金泰妍的眼底澄澈透亮,是一種地中海的湛藍,沒有任何隱瞞。這樣的港口,這樣的風景,還有眼前這個人。黃美英不禁一陣怔忡,像是墜進她早已忘了該從何追尋的夢境裡,遠離那些虛偽,反璞歸真。

望著金泰妍有些費勁的從口袋裡拿出棒棒糖,小心翼翼的剝開糖紙,遞到自己面前,黃美英著了魔似的接過糖果,明明海風猖狂到她髮型都亂了,還是精準無誤的聽見那一道略帶陌生的柔軟聲線落入。

「哦⋯⋯那間酒店不便宜吧?大叔說等哪天颱風來了不用捕魚可以放假就帶我去那吃飯,喏!給妳吃——我叫金泰妍!」眼角彎彎的,金泰妍唇角下的梨窩淺淺綻著,沒有思考這場相遇從何而來,更沒有猶豫地遞出棒棒糖,一切的一切順理成章,有別於黃美英每天在好幾英尺高空上面對的爾虞我詐。

跟著彎起眼角笑了,黃美英降落後的時差沒有讓她像以往一樣沾枕就睡,反而引著她順著濱海步道走到這個小港口,遇見金泰妍。再之後,她和她一起坐在岸邊晃著腿,唇間的甜膩隔絕了太讓人心煩的現實。

黃美英說她今年二十五歲是個空姐,說她因為太討厭了同事間的鉤心鬥角所以才出來走一走,總覺得人心太過險惡;金泰妍說她今年二十五歲因為家裡環境不好所以跟著金大叔一起捕魚,平常最喜歡的就是坐在這個港口的岸邊看落日餘暉,像是把這個世界所有的不快樂都一起帶著沈入海裡一樣,還說她喜歡海,因為幽深遼闊,所有不愉快都不會在一望無際的海上出現。

她們之間是藍天與大海的相遇,聽起來遙不可及,可俯視仰望之間,才發現彼此存在著最近的距離,只是藍天上的世界黃美英總認為現實虛偽沒有時間喘息,而大海上的金泰妍快樂自在,就算沒有太多錢,但,天高水闊的風景讓她忘了抬起頭的那一片天空。

併著肩坐在岸邊,兩個人一起晃著腿,一起含著棒棒糖,一起看著金泰妍口中很美的夕陽落入海的另一端。

臨走前,金泰妍低下頭,又給了黃美英一支棒棒糖,她說妳知道為什麼我一開始要給妳糖嗎?因為我知道妳不快樂,妳的眼睛會笑,可是妳好像快樂不起來的樣子,所以讓妳吃糖,這樣會開心一些。

黃美英只是笑著把棒棒糖拽進口袋裡,微啞的嗓音落在海風裡,「我下次再來這座城市的時候妳會在嗎?」這樣的純真自然,有些情不自禁。

聞言,金泰妍還笑著,道:「為甚麼不說我會不會到妳下一個待著的城市停留呢?」

她們都是旅人,她們都居無定所,看起來相似的地方那麼多,看似擁有同樣一抹藍,可黃美英想,雲層之上,大海之中,金泰妍更擁有了她未曾遇見的遼闊,所以,她期待她們的再次相遇。

「有這樣的可能嗎?」黃美英不是沒有這樣的想法,只不過塞在機艙裡的那些時間早已消磨了她所有非現實的幻想,彷若只要機率不是百分百的事情都已被她從清單上劃除,不留半點蹤跡。

所以這就是她和金泰妍最大的差別,也許,還是相吸的主因。

「相信就有可能,大叔都是這樣跟我說的⋯⋯」

「好吧,那就聽妳的!」

黃美英在歷經過那麼多更迭與勾心之後最難能可貴的恐怕就是無條件的相信一個人,比如金泰妍。



她和她的聯繫卻仍舊依靠著手機,偶爾上班把手機關機前可以收到金泰妍傳來的圖片,影像上蔚藍的海洋還沾著水珠,她說送給妳,比起那樣狹小沒有活動空間的機艙,我想把這樣的海送給妳,只給妳。

偶爾,心情不好的時候,她會撐著眼皮窩在酒店的被窩裡打電話給金泰妍,聽著電話那頭海風呼嘯,彷若都能嗅到初見那天的海水鹹味,如此清晰。她喜歡她的柔聲安慰,就算細節金泰妍從來不曾過問,可只要一句放心早點睡吧,都能讓黃美英一個人彎著眼角笑得開懷。

有些時候有些人有些事情,節奏對了,一切曾經猶疑的支微末節都不再需要探尋。

只不過自那日分開她們便沒再見面,好像不曾具有思念的元素,好像她們都還是陌生人,只不過總在閒暇的時候忍不住聯絡,短短幾句話,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也就這麼過了好幾個月,碰到颱風影響彼此都放假卻又不在同一座城市的時候,金泰妍會拍下窗外的景色給黃美英,她說送給妳,只給妳,我希望妳開心,就算我們不在同一個地方。就算我們的心還沒靠近,可漸漸的,也許妳會發現轉身之後原來我也在這裡。

無疑金泰妍是主動的,但是從不迫近到讓黃美英難以喘息,更多時候,金泰妍給的問候是那一片黃美英以前不曾俯視的汪洋,只在適當的時候予以需要的節奏。

「降落了吧?早點休息喔!今天出海狀況很好,一切順利,希望妳也是!」

開機不過五分鐘,小方框跳出金泰妍例行在黃美英降落某一座城市後傳來的訊息。

微微揚起嘴角,黃美英雙手飛快在屏幕上移動,按下金泰妍的號碼,只聽到海風慣例性呼嘯,喊道:「喂金泰妍,我們甚麼時候見面?」

「這很重要嗎?Stephanie小姐——」金泰妍一直覺得黃美英的英文原名念起來很是好聽,於是樂此不疲以此稱呼,當然黃美英不知道的是,她也喜歡把她的名字噙在嘴邊輕喚,像是跨越了很多距離,譬如海天之間。

「妳不是說喜歡我嗎?」

「是啊!」

「那既然這樣為什麼我們不見面?我們又不是網友!」黃美英氣急敗壞的擰著眉,雖然金泰妍的樣子天天都能在手機裡見到,雖然她的聲音早已落入耳畔乃至夢境,可是人總得碰觸到彼此才算是真正的安心,才有一種不可替代的安全感,不是嗎?

「那妳相不相信我們會見面?不是現在,但一定會有這樣的時候。」金泰妍軟嫩的嗓音落在強勁的海風裡一直都顯得格外清晰鏗鏘,還有一種溫度,溫溫熱熱的,很真實,雖然她不在她身邊。

「我相信⋯⋯」在黃美英的生活中已經有太多不值得被相信的事情,例如那些面具背後的友誼,或是攙雜太多物質後的考量,至於為甚麼相信金泰妍,她想,金泰妍的確就是那樣一片遼闊的海洋,自由不受拘束並且,是一種被她遺忘多年的真實,大概是因為這樣所以第一眼看見金泰妍的時候,她根本無從防備起那樣的笑容。

電話那頭嘿嘿笑了兩聲,金泰妍把電話夾在頸間,又道:「相信就好,這陣子會忙一點,如果又有哪個誰趁送餐的時候偷偷撞妳還是甚麼的可以用短信告訴我——」

「忙甚麼?又不是旺季,妳要去補大鯊魚?」癟著嘴忍不住嘟嚷,就算自從初見之後再也沒有碰面,但是好像每天這樣通電話也是很美好的一件事情,就像是小學生一樣,接到電話的時候左胸口甚至莫名起伏異樣頻率。

「對啊,補大鯊魚賺錢去找妳——」

「騙人,說甚麼會來我待的城市都是慌話,金泰妍大騙子!妳的鼻子快要戳到我了!」氣呼呼的嘟著嘴,明明只是一句玩笑話,明明那麼多似是而非的言論都能一笑帶過,可是面對金泰妍的黃美英卻異常認真,像是她的每一句話她都想擱在心上。

電話那頭的笑聲愈發清晰震耳,金泰妍好不容易停下動作,道:「我們美英啊⋯⋯」

嘟著嘴紅著臉,都快懷疑金泰妍是不是偷偷開了視訊鏡頭把自己臉紅的模樣都給看光了,「做什麼妳⋯⋯」

「沒事,只是想跟妳說,覺得世界太複雜喘不過氣的時候,快降落或者起飛的瞬間看看窗外,我會看著妳,給妳力量,知道嗎?」溫潤的語調依舊沒有被海風侵蝕徹底,金泰妍握著電話,不再嘻笑。那些還沒遇見美英時她獨自走過的長途⋯⋯金泰妍每每在廣闊無邊的海上想起的時候始終覺得遺憾,如果她可以早點遇見她就好了。

「啊做什麼又那麼深沈了金泰妍⋯⋯妳越來越悶騷了⋯⋯不說了!我睡了!晚安!」

「喂黃美英!」

「嗯?」

「我會去找妳的!」彌補那些她已經無法回到的過去,屬於黃美英自己的過去。

「妳這樣說我真的會等的⋯⋯」輕輕嘆了口氣,黃美英望著落地窗外明明不陌生卻一點歸屬感也沒有的城市夜景,眸光黯了黯。

「不騙妳!」

「好吧,相信妳,晚安。」

「晚安。」



一句晚安之後,降落後的城市只剩下金泰妍的文字和偶爾幾張圖片,她說她正在遠洋跟著金大叔的好朋友工作,說那裡工資高一些但就是時間長,所以沒時間聯繫。黃美英也不是第一次要金泰妍別那麼拚命,可是那些傳送出去的叮嚀往往得不到回音,她說真的喜歡她就好好照顧自己,金泰妍卻總說,就是因為喜歡她所以她要努力工作,不希望只能天天仰望藍天想著她。

不是很懂金泰妍的意思,應該說自認識以來黃美英懂金泰妍的時候比起金泰妍懂自己的時間還要少的太多。

最近一次的聯繫是金泰妍要了自己的班表後便不知去向,無奈黃美英發了多少帶著滿滿驚歎號的訊息也沒有回音,甚至開始懷疑起金泰妍該不會就此失了蹤還是發生甚麼意外,可明明這些日子海上天氣一直都很好⋯⋯

金泰妍莫名其妙自那日濱海邊的小碼頭開始生根在心底,漸漸加深的濃度是黃美英從來都始料未及的,畢竟,她已經快要忘記何謂真誠與真心,可現在,深根之後消失無蹤的彷若一場夢,她知道她在的,也許就在航程中的那片海域,可是聽不見聲音看不見影像,黃美英像是偏離了航道,心頭沒來由覺得慌。

這已經金泰妍第五天沒和自己聯繫,黃美英拖著行李箱穿著長板毛氈外套跟著同事魚貫走出空橋通關,嘆了一口氣,該不會金泰妍是騙子吧這樣的想法不是沒有,只是她忘不掉她的眼睛,澄澈透亮到似是會說話的樣子,她想要是後天飛往下一座城市的時候再沒收到金泰妍的消息,她就不理她了!她是說⋯⋯兩個禮拜不理她好了,算了,還是一週就好⋯⋯

所以金泰妍到底去了哪?是不是在海域迷航了她根本無從得知,只能整理行李飛往下一座城市,心頭空空蕩蕩的,明明沒有填滿卻沉得她除了慌亂之外更難喘氣。已經不像年少時期一樣把人際關係看得那麼重,可是那樣的金泰妍就這樣消失無蹤,黃美英還是有點難過,是真的,輾轉反側之間總是更加強烈的重新想上一次,關於她們沒有一點邏輯可循的相遇,關於手機裡真實存在的那些信息。

還能怎麼辦?

清晨七點半,黃美英早已著裝整齊,雙手安穩擺在身前,揚起制式笑容對睡眼惺忪的乘客們說您好早安,並且邁入下一座城市。一邊幫乘客們指引機位,她明亮的眸底其實跟本沒有半點生氣,覆在上頭的光亮不過是一層暫時性的噴漆,轉身,總是掉得厲害而且難以補上。

低下頭,眼前遞上一張票,白嫩的小手緊緊抓著,比例極好的指節隱約還能看見幾條細長傷疤,黃美英想也沒想的抬頭,正要說出口,「您好早安,左轉靠右邊⋯⋯」過於柔和細緻的嗓音還沒說完,眼前金泰妍的笑容比任何時候都還要燦爛的染在眼角,迅速蔓延。

「喂妳——」第一次在上班時間如此失了形象的張嘴大喊,黃美英下意識緊緊抓住金泰妍的手,掌心溫度依舊。

嘿嘿笑了笑,嘴角邊的梨窩一如當日綻放,金泰妍提了提後頭的大背包,微微傾向黃美英,熱呼在頸邊惹得黃美英險些笑了出來,「 妳看吧我可沒說謊騙妳,我來找妳了。」

我來找妳了——

她是真的來找她了,沒有任何欺瞞。

她的承諾予以黃美英一種相信,一種穿越太多疲憊現實而後帶來的相信。



金泰妍要了兩張入境登記表,黃美英擰著眉輕輕戳了戳小傢伙的肩膀說別鬧了,但金泰妍依舊一臉認真的模樣,臉頰紅撲撲的,被海洋之中獨有的陽光浸透後的模樣更顯得透亮。

只好看著金泰妍伸出兩根手指頭的認真神情遞出兩張入境登記表,嘆了一口氣,黃美英又捏了捏金泰妍的掌心,「下飛機等我!不要亂跑!我跟妳算賬呢這些天跑哪去了⋯⋯」害她等得心焦難耐。

「就說去捕鯊魚⋯⋯」

「鼻子要戳到我了妳!」

「 妳說話太大聲了妳看那個金甚麼的在偷看妳!」

「妳怎麼知道?」印象中和金泰妍提及的時候最多只是說了名字外加幾項特徵,黃美英還真不知道金泰妍是瞎猜中了還是真的知道誰是誰。

瞇起眼,放下身前的小桌,金泰妍推了推黃美英,「妳的每一件事情我都記得,好啦!去工作吧!我會等妳的。」她是說真的,真的真的。

當黃美英二十五分鐘後再次經過金泰妍身邊的時候,掌心一陣溫熱,嚇得低頭,才發現入境登記表安穩落在手中,連忙低聲,「傻瓜!這張要夾在護照裡不是給我!」

「喏!是給妳的!背面有字⋯⋯」溫緩的語調沒有猶疑,金泰妍被魚網割傷的手指了指入境登記表,嘴角勾勾的。



大概所有失了形象的第一次通通給了金泰妍,黃美英只看到端正圓潤的字跡流下短短幾行字——

「這幾天跟著遠洋漁船多賺了一些錢湊足存款好不容易買到機票,訂票真是麻煩死了⋯⋯我還把工作辭了,我想說的是,過去那些沒辦法陪妳走過的長途雖然遺憾可是,我想從現在開始累積里程數,妳的每一次飛行我都會在,好嗎美英?」

她和她本是陰錯陽差相交的平行線,可如今有一個人願意拋下那一片無邊汪洋直奔天際,黃美英想,她能有甚麼理由說不?

也許人生這條路是一趟寂寞的長途,可未必總得踽踽獨行,她是這麼想的。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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