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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

 

047

 

對於警察與肇事駕駛極力勸說她前往醫院就醫的提議說出我不要的時候,大門未知子確實不通情理又固執頑劣,一心只想確保手心裡的串珠小兔子安全無虞,她深深吸氣,穩住晃動視線裡令人反胃的暈眩,滿是擦傷的手掌輕輕攤開,她說小舞,這是媽媽給妳的,要收好喔不要弄丟了,別用那種表情看著我嘛,我沒事,走吧,我們回家。

 

回家。

 

獨行多年的孤狼把回家這個詞彙噙在嘴角,不知道是不是世界上最荒謬易碎的悖論。

 

只是鮮少被過多瑣事佔據的腦海,忽然浮現那一年的城之內博美,淡紫色身影嵌進落日霞光中,倒映城市光暈的深紅色手機,輕輕傳遞身為母親的笑容與溫柔,一直沒告訴對方,她其實非常非常,非常羨慕。

 

羨慕那些不用那麼早就面臨踽踽獨行的童年,羨慕每一份溫柔滲入生命時的溫度。

 

於是當串珠小兔子歪躺在車道中央,支離破碎的怎麼可以是它。

 

畢竟小舞一直以來都那麼貼心可愛,偶爾也為晶叔搥背按摩或者替班凱西加點罐頭,那麼可愛的孩子,是城之內博美傾盡全力也要守護的人。

 

從不失敗的大門未知子順利讓串珠小兔子回到小舞的書包上,拙劣的結順勢綑綁她與小舞之間的秘密。綁不住因為撞擊而迸裂的後續。

 

她沒有撞破對方的擋風玻璃,不過是急煞的車頭猛烈撞擊腹部,害她一時之間跌坐在地思緒受阻,連帶影響赤木草太的手術。Doctor-X再厲害也不是人體掃描機器,左上腹的疼痛也許來自脾臟損傷,她不能斷定。然腹內器官因為撞擊而出血的事實她無從否認與拒絕,幸好,她至少擁有二十四小時的時間,在膜下血塊的外膜破裂前保持清醒,讓赤木草太可以安心朝著夢想前進,成為一名像他父親一樣的男人。

 

思及此,大門未知子悄悄牽緊小舞的手,被路面刮出幾道血痕的指尖漸漸發涼,她說小舞,媽媽工作很辛苦吧,回家以後記得多陪一下她——

 

「未知子阿姨——」小舞抬起頭,止不住尾音顫抖。

 

「嗯?」

 

「……妳不痛嗎?」

 

大門未知子忍痛蹲下身,平視交接的視線中,發現輪廓相似的星空,柔軟嗓音被雨水淋得濕涼,「現在還不能痛呢,所以小舞要幫未知子阿姨好好保守秘密。就麻煩小舞了。」

 

遂把疼痛暫時收進抿緊的嘴角,避開晶叔在傍晚打來的電話,躲到慶林大學醫院的外科辦公室,在那張為她臨時設置的辦公桌上再次詳讀資料,凌晨時分偷偷希望疼痛可以再多一些時差。

 

幸運的是臨時更動的手術計畫並沒有超出預期太多,譬如廣木百江的溫柔問候依然可以委婉的閃躲。臉色不好是因為太早起的關係,手指上的傷來自不乖的班凱西——

 

如果熟悉的位置能站著熟悉的她,或許就不用被溫暖的問句燙傷額角。晶叔說的對,這場硬仗是她自找的。

 

所謂的不會失敗,也只是在沒人看見的地方跌跌撞撞,當節奏被意外打亂,當渴望許久的安心確實無處安放。

 

大門未知子很想請助手別再擦汗了,她需要更寬闊的手術視野好讓她精準對付第三腦室的狹小腔隙,但這是她自找的。冷汗涔入緊繃的消毒水氣味中,無影燈下的動作始終俐落,聽不見透明玻璃窗後無數陌生的驚呼與一貫的質疑,為什麼要讓這麼危險的女醫生動手術?

 

大門未知子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如果世界上所有的疑問都能擁有相對應的答案,也許就不需要Doctor-X的存在。

 

又一次深深吸氣,合計時間六小時又零五分鐘的手術總算結束,大門未知子帶著擦傷的掌心輕輕感受赤木草太即將茁壯的心跳,轉身對幾張陌生的臉孔說辛苦了,當然也包括廣木百江。

 

彷彿一切都能與她的推算吻合,膜下血塊所負荷的壓力應該還夠她躲到頂樓,不被任何人看見。她索性放棄不知道要加多少顆才夠的糖漿膠囊,企圖再把自己活成一隻受了傷就只想著躲藏的孤狼的時候,超出預期的狼狽就這樣跌進城之內博美的眼底,那片星空不論黯淡或混濁,也不曾像現在一樣,像是被什麼劃開崎嶇的傷。

 

手術很順利很成功,她不會失敗,也把小舞的串珠小兔子救了回來。

 

向來依賴的那片星空應該盛放更多顏色才對,都已經春天了,為什麼還像她被風颳到濕涼的衣衫一樣滿是刺骨寒意?不該是這樣的。

 

想對城之內博美說很多很多話,把彼此習慣多年的空白全部填滿,想告訴她,串珠小兔子上的吊環應該重新更換,記得把沾上雨水的髒汙擦拭乾淨——

 

剩餘的力氣用來勾住城之內博美的衣角,仍像個任性到底的小孩,言不及義地繞了好幾個彎,也沒能讓她依賴很久的眸底再添任何一絲微光。

 

她很抱歉。沒能把自己藏得更好。

 

像是聽見有什麼聲音在耳畔悄悄碎開,宛若盛夏時分在透明玻璃杯裡消溶的冰塊。

 

大門醫生!

 

當代償再不能代償,關於疼痛的上限終於透支殆盡。

 

 

從來都只把所有心力用在開刀房裡的大門未知子,其實並沒有詳記手術後的標準作業流程,以致於昏茫視線在廊道移動不停的純白中,被晃動的白熾燈光緊緊箝制,像是聽見那道她始終貪戀的聲線說——大門未知子小姐,現在要送妳回病房了。

 

預期中的手術應該是為了處理她腹腔內的出血,經由疼痛轉述,有百分之九十的機率證實脾臟可能需要挨上幾刀。

 

然她已經無力捕捉城之內博美似遠而近的音調裡有沒有不小心滿溢的,超出患者與同事範疇外的更多情緒,只迎來光線切割後的斷片,意識持續浮沉,暫時靠不了岸。

 

時間至此再沒有任何可靠的單位供她參考,日夜失序在她混沌的腦海裡,直到陌生的兩道聲音闖進漸漸清晰的寂靜裡。

 

「喂喂,妳知不知道為什麼那個來打工的麻醉醫生那麼兇?」

 

「妳是說哪一個啊?我聽手術室那邊的學姐說,好像有兩個都是打工的耶,而且還差點吵起來的樣子——」

 

「我不確定耶,不過好像是為了搶患者?」

 

「現在打工的都這樣搶生意嗎?好了快要換班了,我們走吧——」

 

 

護理車的聲響漸漸遠走以後,被調整過後的點滴仍擺蕩些微弧度,大門未知子沒有力氣糾正對方,不是打工的,她們是自由醫生,任意穿梭於各大醫院,不受體制干擾,卻唯獨深陷情感上無從割捨的囹圄。

 

為什麼要吵架?有什麼好吵的?城之內博美的聲音明明那麼溫和柔軟,適合偷偷擁抱與凝望的模樣。當然也有可能是麻醉藥劑影響的關係,才讓一切變得溫軟迷離,否則大門未知子怎麼會在試圖翻身勾過桌邊的水杯時,聽見再孰悉不過的頻率起伏劇烈,再差幾秒就會和那輛車子一樣爆衝的姿態。

 

「大門醫生,不要亂動!」

 

好兇,真的好兇。

 

根本連桌沿都勾不著的大門未知子重重跌回病床,無辜望向白袍下的城之內博美,漸長的馬尾紮著她不曾看過的髮圈。

 

「城之內醫生……」插管後最明顯的後遺,聲音嘶啞不成調,斷續的單音幾欲擱淺。

 

「脾臟三級損傷,進手術室的時候血壓低到我覺得很生氣,大門醫生,我說了不要亂動,妳腹部還有引流管……」

 

念書的時候也聽過師長給予的類似稱讚,譬如城之內同學妳個性很冷靜,以後不妨試著往麻醉科發展,那邊雖然人手吃緊工作量大,但正好需要妳這樣的人,能夠冷靜處理每一個危機。

 

城之內博美辜負了很多師長的期望,當再平常不過的陳述終於逼紅眼眶。下意識握緊拳頭,穩住呼吸節奏,她小心翼翼替大門未知子拽好被角,關於意外關於手術,卻都先被大門未知子明顯踉蹌的嗓音截斷。

 

「為什麼要生氣?小舞的串珠兔子我守住了,草太的手術也順利完成了……」

 

慶林大學醫院十二樓的單人病房,是晶叔與院長鮫島治男交涉後得到最妥善的安排,畢竟赤木草太的手術再次成功讓醫院排名往前一大步。

 

時間是晚上十點半鐘,窗簾遮住城市疲憊夜色,遮不住城之內博美焦灼的擔憂,她說大門醫生,那妳自己呢?

 

插著點滴吊針左手沒能勾過城之內博美的白袍口袋,試圖擠出更多完整字句的喉間仍舊發癢,大門未知子抿抿唇角,「我?我餓了,城之內醫生……」

 

「現在不行,妳自己也明白的。」況且她問的分明與這個無關。

 

「那妳今天晚上會陪我嗎?病房好大喔……也太可怕了……晶叔呢?」

 

單人病房確實太大了,早已習慣多年的刺鼻消毒水氣味瀰漫,稀釋不了城之內博美終於潰散的情緒,深烙於眉眼之間的是再多冷靜也拯救不了的心急如焚,當最信任的外科醫生成為她需要緊盯生命體徵的病人。

 

「探病時間結束就和廣木醫生先回去了,好了妳別再說話了,有什麼事情之後再說。」城之內博美走向病床邊,伸手準備替大門未知子切換床頭小燈,衣角像是被輕輕扯了一下,很輕很輕,一如每一次她試圖伸向大門未知子的手心。

 

麻醉藥效仍在大門未知子略顯遲鈍的思緒中殘留,所有動作都變得笨拙,她只好愣愣望向城之內博美,眨眨乾澀的眼角,預計傷口再過一個小時就會開始用疼痛干擾睡眠。

 

「城之內醫生……」

 

城之內博美重重嘆氣,微向前傾身,輕輕撥開大門未知子額前散髮的指尖,不經意遺留太多貪心,「等等我再讓人過來幫妳量體溫血壓還有抽血,我今天晚上剛好有班,會一直都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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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原本用這個資料:

常見於實質器官破裂後,形成膜下血塊而止血,24小時後由於外膜破裂而形成大出血……

但今天又讀了兩個資料: 

部分病人受傷後 48 h 以上並無臨床症狀,其後才會出現脾破裂失血的表現……

文裡想要使用的是延遲性脾破裂,但故事時間採用的是24小時之後會出血的設定,另外兩個資料都顯示應該至少要有48小時。所以寫成BUG了。

果然孤證不立,抱歉是我疏忽了。TT


另外裡面有寫說出血是因為人體的代償作用沒辦法再代償了,讀的時候覺得這句子非常非常有意思。所以有挪用進來~


2.晚安,謝謝~


*Q:你們是不是覺得接下來要發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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