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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y With Me - Sam Smith

一秩

第十六章-Pinocchio

 

BGM:Sam Smith - Stay With Me

 

越來越濃的秋日清晨,有薄霧緩緩在城市凝結移動,金泰妍帶著prince在老舊街巷裡胡亂奔跑,繞過超商的時候買了兩瓶牛奶,回家上了樓,幾分鐘後老舊木門被拍得作響,打開門看李順圭手裡抱著大資料夾睡眼惺忪。

 

「黃美英呢?之前她受傷的保險理賠資料下來了,得請她簽個名——」

 

「昨晚喝多了,還在睡,先擺著吧,我再告訴她。」

 

「一定要告訴她知道嗎?還有幫我跟她說劇組下週再回去就好。」李順圭擰擰眉,抱起prince喊了聲福實,徑自走向露台邊的木椅坐下,「對了,金泰妍,有些事情妳還是要知道比較好。」

 

「嗯?」金泰妍眸光飄向後方拉起插頭的霓虹燈光,想著既然黃美英都回來了,也許晚點該去重新買一串新的掛上。

 

落座後毫無延遲,李順圭一手拍在木桌上,嚇得懷裡的prince抖了一下,「金泰妍我說妳——我知道妳真的愛她,但是妳也該知道娛樂圈是怎麼回事,愛她就要好好保護她。」

 

李順圭說,公司重點力捧的演員目前只有黃美英和鄭秀妍兩個人,再加上一個年資歷較淺的林允兒還沒成氣候,在這當中,黃美英又因為拿過最佳新演員,演技好戲路廣,形象也不錯,就算是之前和他的事情都沒有影響太多導演或者劇組對她的賞識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將來她想拿最佳女主角,單憑演技是不夠的,最近是非太多,別再讓八卦記者有機會逮到把柄,這點妳應該要知道,妳就算出了什麼事讀者也還是會買妳的書看妳寫的東西,黃美英不一樣,劇本能不能讓她演,除了導演編劇還有投資方的意見,複雜得多。」李順圭低頭正巧被prince仰頭偷吻,才笑開卻又不住歎氣。

 

金泰妍拿起木桌上的資料翻了翻,身後是十年期間來逐漸被高樓遮蔽的天際線,霧氣中灰黑不清,「我會照顧她,妳放心。」

 

「黃美英太喜歡妳了,很多時候她忘了該先想想自己。」當時黃美英堅持轉身撿回手鍊的決絕,看在李順圭眼裡驚心動魄差點丟了魂。

 

「我知道。」

 

前天深夜黃美英兀自沿著窗外月光傾瀉的真心,她都聽到了,牢牢鎖在心底。

 

「既然知道那就好,最近我得先顧著鄭秀妍,我先走了,還有,我昨天晚上跟崔秀英分手了,以後她能擋駕的時候不多了,妳們自己小心一點。」放下prince說改天再來看妳,李順圭走得乾脆利落,聽不出情傷的味道是酸是苦抑或者淡然無味。

 

是不是所有雲淡風輕背後必然存有某一段傷心欲絕?金泰妍望著李順圭的背影,忽然驚覺,和黃美英一起生活相互糾纏了十年的這座城,不僅藏著破敗還有那些明明相愛卻不願花更多時間試探愛情的男男女女。

 

至於她和黃美英⋯⋯

 

上午十點五十分走進臥房伸手要拿擺在床頭櫃上的書商資料,被黃美英一個翻身勾住食指,棉被裡的她面頰睡紋明顯,含糊著嗓音問幾點了。

 

「快十一點了,妳還很累嗎?」索性擱著資料坐到床沿,似夢非夢的黃美英順勢蹭進懷裡,睜不開眼,低聲嚷著不成調的單音。

 

金泰妍衣衫上沾著秋天潮濕的霧氣,嗅在鼻間仍是滿滿眷戀,不小心又快要睡著之前,黃美英又問:「昨天我怎麼回來的?」

 

「我們一起回來的,妳忘記了?」

 

「忘記了——」頭痛欲裂思緒空白,黃美英記得眩目的舞池邊躁動震耳欲聾的音樂,記得她始終將視線停在金泰妍身上,還喝光很多紅酒與香檳⋯⋯

 

「忘記也好。」指腹力度溫柔在黃美英額角傳遞,金泰妍漾開梨渦,慣例叨念聽不出一絲責備,「但妳還是喝太多了,我已經警告過妳很多次。」哪一次不是將記憶悉數摒棄連同吻得那麼用力的這件事情。

 

這樣的金泰妍太溫柔,以往總是遙不可及只能在夢裡探尋,如今落進記憶深深淺淺,虛實難辨,只能仰起頭,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幾秒後咕噥著說頭痛,空白的腦海忘了存取昨夜無理取鬧的吻是如何讓玫瑰香氣漫在唇齒間。

 

縱容用溫柔密密織成,黃美英看不看得到都沒關係,金泰妍這一輩子大概就在這棟老公寓深根然後生根,能不能開出花結出果不知道,反正她哪裡也不去。

 

是真的想說些什麼,比如稱讚金泰妍昨天手上的腕錶好看大方,比如她和鄭秀妍站在一起是夜裡最值得讓人停留的那一幅風景,可是掉進金泰妍懷裡,好半晌伴著舒緩頻率,迎來的只有積累許久的困頓毫不遮掩。

 

黃美英打了一個哈欠,枕在金泰妍腿上抱著她的腰,怕又是要掉進另外一個夢裡,希望那邊的金泰妍溫柔如昔。

 

「真的累就繼續睡沒關係,我去寫稿,答應了今天傍晚前要給別人的,妳要是餓了就起來,我再弄東西給妳吃。」拍拍黃美英的背,小心翼翼不弄痛傷口不動到包著石膏的那隻手,想起身衣角又被抓得死緊,「又怎麼了?」

 

「daedae我是真的很想妳⋯⋯」仔細聽能聽見黃美英鼓氣勇氣豪賭的決心,尾音藏進金泰妍懷裡。

 

或許會被拒絕,或許再不能擁有這樣的擁抱也說不定,終將有一天得祝福金泰妍的不是嗎,宿醉中的黃美英即便想破了腦袋,答案怎麼想,恐怕只有祝福不了僅此一種選項。

 

「我知道。」眼裡掠過柔色,極淺的一道。金泰妍抿抿嘴角,看粉紅色石膏下的繫瘦手臂當初不知道究竟承載了多少思念最終才會選擇轉身,「想我就好好照顧自己,別讓我擔心。」

 

秋日陽光從床簾後方透出金黃,懷裡的黃美英最後一點含著眠夢的聲音依然準確無誤落入金泰妍耳畔——騙人⋯⋯妳才不會擔心我⋯⋯妳討厭我⋯⋯

 

只好怪從不曾離席過的溫柔太透明,才讓這些指控成立的煞有介事,實則含冤莫名,怎麼辦才好,她的傻美英——

 

繞過黃美英額上傷疤,彎腰低吻,是該讓她好好休息,其餘的,慢慢澄清,用歲月用溫柔用盡一切她能給的。

 

所以半小時後黃美英赤著腳蹭上沙發,抱著自己的後背繼續打盹她沒有拒絕,只是轉過頭說了一句:「黃美英我在工作,地板涼,別不穿鞋就在家亂跑。」

 

「妳在寫什麼?」

 

「給兒童雜誌的小故事,以前那主編對我很好,就是聖誕節有送過我們一瓶酒的那個,說是這期寫的人臨時病了快要開天窗,我答應他要幫忙。」金泰妍低下頭,又是黃美英的粉紅色石膏,擁抱的姿態略顯笨拙。

 

黃美英哦了一聲,像是還沒睡醒,嗓音低低的:「什麼樣的小故事?」

 

一如十年前她只能靠零星稿費過生活的日子,約定好要省錢不開冷氣的夏夜,黃美英總會和自己擠在同一張老舊木椅上,倚在肩上聽她講述一個又一個毫無邏輯只為了生計而寫的無趣故事。

 

十年以後金泰妍轉過身,摟過黃美英,清了清嗓,窗外陽光曬在角落prince的白嫩肚皮上,「很久很久以前,有隻小獅子天天都到河邊喝水,沒有一天間斷過,可是小獅子不知道其實河面下有隻小魚,日日夜夜仰望著牠,也不知道其實那隻小魚很喜歡自己,有時候也會偷聽小獅子的心事,只要小獅子不開心,那隻小魚就會想辦法跳出水面逗牠笑⋯⋯」

 

「最後呢?魚跟獅子在一起了嗎?」

 

「最後?最後小魚死了,因為跳離水面的時候一不小心掉到陸地上,離開了水,不能呼吸。」

 

「那獅子知道這件事嗎?」

 

「不知道,小獅子什麼也不知道,但小魚對獅子說了一句話。」

 

「說了什麼?」

 

「小魚說牠一點也不喜歡小獅子,要小獅子不要天天都來河邊,看了很煩。」

 

黃美英還帶著淺淺傷痕的掌心拍在金泰妍手臂上,嘟著嘴喊:「daedae這什麼故事呀,小魚怎麼可以說謊,小朋友為什麼要看這麼可憐的故事⋯⋯妳改一下結局好不好?」

 

嘆了口氣搖搖頭,金泰妍指著桌上寫好的草稿:「可是美英,魚和獅子怎麼能在一起?」

 

不滿地抬頭,黃美英又扯金泰妍衣角:「為什麼不可以?只要小獅子也喜歡那隻小魚,哪有什麼不可以,daedae妳這樣寫小朋友會哭的——」有什麼淺淺在心底痠麻難耐,似有若無的疼擰緊心口,不知道是太容易認真,還是太容易入了金泰妍的戲,每每被虛構的情緒旖旎心情,連自己也逃不出去。

 

拗不過黃美英,照她要的結局讓獅子和魚最終隔著清澈河面相愛相伴,金泰妍只能莞爾,看她的美英兜轉了十年,終於又回來老公寓頂樓與她並肩依偎。

 

沒告訴黃美英,比起相愛,小魚更希望能好好保護小獅子,於是選擇說謊,某些時候比擁抱來得更安全些。

 

黃美英什麼也不知道。

 

 

下午四點空氣裡的微塵被陽光曬得金黃,緩緩飄散,金泰妍目不轉睛望著電腦敲打鍵盤,轉頭看見黃美英縮在自己的棒球外套裡愣愣盯著窗外發呆。

 

才想開口,黃美英擺在桌上的電話震起不小幅度,看她習慣性險些又要用右手接電話,嚇得差點大喊。

 

連忙用左手滑開電話的黃美英擰著眉坐到金泰妍身邊,幾秒後掛斷電話,轉過頭:「順圭說她失戀了,晚上找我們跟她一起吃飯。」

 

「她今天早上來有說,可是她找我們?」

 

「對呀,她說會自己帶酒,要我們不用忙,就是之前一起去過的那家餐廳,她說的。」

 

金泰妍停下動作緊擰著眉,蓋上電腦:「妳別去了,又要喝酒,昨天妳醉成那樣,不然妳待在家,我去就好。」

 

聞言,勾上金泰妍的手臂,黃美英彎起眼角:「大不了我不喝就是,順圭怎麼說分手就分手⋯⋯總得關心她。」

 

入秋後的陽光照在黃美英脂粉未施的面容上,是真的不知道歲月是不是曾經狠心走過她身邊,金泰妍轉過頭,伸出手,「答應我不喝酒,才能帶妳去。」

 

黃美英不太利索的左手小指依約勾上金泰妍的,蓋印,「答應妳。」

 

不再拒絕也不再帶著冷漠面具的金泰妍,是否可以開始託付所有?

 

駛進鬧區夜色前,遠處天空紫紅色晚霞照著大樓外的玻璃帷幕閃動流質光澤,黃美英偷偷扯住金泰妍的外套衣角,問的直接了當:「daedae,jessie那麼好,那麼喜歡妳,妳為什麼不能也喜歡她?」

 

「我跟她在一起妳開心嗎?」趁著車流湧現前啓程,連接新舊城區的橋下水面浮映輪廓,金泰妍問得淡然自若,略略抬眸,看後視鏡裡黃美英的眼神侷促不安低斂。

 

總是這樣,被金泰妍擊得潰不成軍,黃美英低下頭,把金泰妍衣角擰出摺痕後,咬著脣瓣,無數台詞在心底翻動後終於理出頭緒:「daedae,妳開心我就開心,所以如果妳⋯⋯」

 

「我說了不喜歡她。」

 

「喔⋯⋯」

 

黃美英怔然出神望向窗外,總覺得有什麼重要的記憶被酒精刷得一片空白,可是想不起來,直到遠處光痕晃得刺眼才收攏目光,幽幽接續車內寂靜:「daedae那妳昨天晚上是不是跟我說了什麼⋯⋯」好像很重很重要,可是她真的忘了。

 

「妳真的都忘了?」

 

「能想起來就不用問妳了呀⋯⋯」

 

「就跟妳說貪杯誤事。」

 

輕輕將黃美英的手扣進掌心裡,金泰妍彎起嘴角淺淺的笑,卻笑得黃美英心底隱隱惆悵。

 

該不會是她真的說了討厭自己吧?還是⋯⋯

 

「金泰妍妳到底說了什麼?」

 

黃美英的鍥而不捨響在傍晚逐漸邁入車流高峰的嘈雜鬧區,交通警察賣命指揮的哨聲隔著車窗迴盪,沒開音響的狹窄空間幾秒後聽見金泰妍極細的嘆息——我說我會保護妳。

 

不是愛也不是喜歡,金泰妍握緊方向盤,思忖良久後的告白,擅自篡改昨夜的情真意切,聽得黃美英又是一愣。

 

暫時停泊的靠岸又怎麼能談得上喜歡與愛,那是要和永遠掛鉤的詞彙,她沒資格。

 

「喔。」粉紅色石膏尷尬擱在腿上無從再擰緊金泰妍的衣袖或者擁抱,黃美英低下頭,無可奈何只能反駁:「我不需要妳保護⋯⋯」

 

「黃美英,跟妳說過了,不用凡事都那麼好強。」

 

別過頭,誰也沒有再說話,明明真心就在彼岸卻沒人願意擺渡而過,金泰妍一貫的沈默迂迴,黃美英還是不太懂。

 

然那些通往愛情最快速的途徑,從來也就不適用於金泰妍和黃美英,所以夜晚聽李順圭如何講述與崔秀英分手的原因,黃美英數次望向金泰妍,只看見她晃著手裡的玻璃杯,不發一語。

 

李順圭說金大作家妳倒是說說話,我都這麼難過了⋯⋯

 

替無數都市男女解決愛情難題的金泰妍,比例極佳的手指敲了敲杯口,像個鐵口直斷的算命師:「別喝那麼多酒,等著復合吧。」

 

「呀!金泰妍!」

 

「崔秀英很喜歡妳。」

 

「金泰妍妳不要亂說話⋯⋯」

 

酒精裡或多或少洩露的真心拾掇不得,金泰妍才想回話,黃美英已經舉起手裡的水杯代酒陪李順圭喝完半瓶紅酒。

 

黃美英眼底繞上的幽微思緒她看見了,但是那些溫柔迂迴而透明,不言不語地守候總是吃虧的多,鄭秀妍說過的活該,金泰妍都記得。

 

不說喜歡也不談愛,還能怎樣?

 

燭光縈繞餐廳內隱隱約約的曖昧,散落各處卻有志一同,都市人只是太寂寞,所以無時無刻都想要有人陪,堅持自己沒醉的李順圭買了單,起身拉著美英說要繼續找間小酒吧談心,不知道哪裡來的小記者湊了上來擋在金泰妍面前。

 

不能再熟悉的開場白來者不善,她說照今天早上報紙拍到昨晚酒會的照片看起來,金作家您跟黃美英小姐交情匪淺是嗎?她是不是就是妳喜歡了十年的那個人?她和鄭秀妍小姐真的是情敵嗎?您是之前開著跑車替黃美英解圍的那個神秘人嗎⋯⋯

 

沒醉,金泰妍比誰都清醒,幽暗的燈光閃閃爍爍,想起早上李順圭萬分嚴肅的勸誡,想起八卦周刊裡被拍得憔悴無力的黃美英,揚起嗓音,「和黃小姐只是認識但不太熟,我們沒有任何關係,別誤會了。」

 

不忍心的時候,想保護黃美英的時候,刀背拍在她心上,刀鋒刺進自己心底,金泰妍的溫柔某些時候像是與狠心只隔著一條薄薄細線。

 

別誤會了,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撐不起嘴角弧度,黃美英低下頭只能沈默。

 

想附和說是啊不過只是吃過飯的朋友而已,可是喜歡了十年,她沒辦法騙自己,只能讓慘淡光芒在心上游離。

 

 

為什麼說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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