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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在鐮倉拍的純粹示意,因為lofter都會自動抓圖當封面,不想讓圖片亂掉所以塞一下。)


#城門#

 

036

 

晶叔的腰傷間接使得城之內博美終於有時間等待頸間印記安靜褪去,大門未知子在兩天前拎著連一件外套也塞不下的小提包倚在門邊,癟著嘴說那我先回去了,等晶叔狀況穩定了我就回來,不過這幾天好像也沒有什麼手術有排在一起呢,真討厭。

 

自從城之內博美過了恣意貪心的年紀以後,像是把年少時候尚未用罄的額度都留給了那個她,讓她擅自闖進貸款還沒能繳清的房子裡得意忘形地貪心,從枕頭凹痕到浴室裡的恐龍玩具。

 

城之內博美確實需要嘆氣,包括清晨小舞在電話那端因為大門未知子的缺席而明顯沉落的語氣。小舞說未知子阿姨今天怎麼沒有接電話,我想告訴她娃娃已經收到了,媽媽能幫我謝謝未知子阿姨嗎?

 

笑著安撫相隔幾個時區之外的女兒,城之內博美說好,一定會幫小舞轉達這份謝意,在那邊一定要乖乖的哦。

 

至於謝意。已經不是陪伴在大門未知子身邊並肩出征就能一次付清,城之內博美掀開睡衣一角,穿衣鏡裡投映的細小咬痕伴著開刀後留下的疤痕一起蜿蜒,印上年少時候義無反顧的叛逆或者衝動,如今生命裡再不允許那樣的詞彙輕易出現,她卻離懸崖下的深淵越來越近,同樣義無反顧地。

 

提出更換主刀醫師要求的武藤先生終於在幾天前順利出院,出院前不忘對著大門未知子鞠躬道謝,暫時沒有讓人頭痛的患者一再打亂醫院裡平穩死寂的空氣,城之內博美轉身背過穿衣鏡,應該要把大門未知子的行李直接放在門口讓對方在限期內儘快領取,然清晨懸浮的光影透過窗簾縫隙停在枕頭的凹陷處,像一碰就會陷落的流沙,城之內博美微愣,最終被室內電話又一次響起的鈴聲拉回思緒。

 

嗓音裡海水氣味險些將母親未癒的嗓音淹沒,聽見母親說,博美妳有空回來一趟嗎?能不能幫媽媽一個忙,還記得雜貨店的阿姨嗎?她幾天前過世了,後天想請妳幫忙出席法會……原本我想自己去的但真矢堅持不讓我去,所以想拜託妳。

 

自從生與死越過那麼多別人以後,相隔數月終於又一次繞回自己面前,城之內博美呆望著枕頭處過於任性妄為的凹痕,嗯了一聲:「我這幾天剛好都沒有排手術,我準備一下就回去。」幾個月前她還從雜貨店帶回一瓶附帶著家鄉溫暖問候的醬油,再家常不過的問候即便出錯也溫柔可愛,可惜家鄉的時間走得再慢也不能輕易停擺,該走的留不住,她是該明白。

 

於是趕最近的一班電車,把自己丟回終於擺脫灰溼陰暗的海岸線,城之內博美被大門未知子換了季的薄外套緊緊包攏,材質輕薄透氣但不減擋風效果,除了未能徹底隔絕想念,其餘都好。

 

熟悉的海岸線終於靠著車窗挪回眼底的時候,間宮前輩貼心的打來電話說,不好意思今天醫院忙沒能過去接妳,對了,妳回來的事情有跟大門醫生說嗎?會不會又害她找不到人。

 

差點在密閉車廂裡又一次對著前輩失態反駁,城之內博美深深吸氣,緊抓著電車扶手,「前輩,我回家跟大門醫生又沒有關係,這世界上哪有什麼事情都要互相報備的同事,這樣太奇怪了吧……」

 

間宮真矢宛若不顧醫院禁止喧嘩的告示,毫不遮掩饒富興味的笑聲:「也是,同事之間互相報備好像哪裡不對的樣子呢,不過也還是有些事情比報備更奇怪的吧?先不說了,我去忙了,明天早上我去載妳,先這樣。」

 

來不及靠站的疑問留在漸漸失常的體徵裡兀自跳動,聽者有心原來是這麼可怕的一件事情,城之內博美無奈。

 

 

薄外套拉鍊上拉到底,斷絕肌膚接觸海風的機會,城之內博美帶著輕便行李回到家,不算久違的招呼聲後是母親又一次把大門未知子這幾個字搬到自己面前的窘迫。

 

「未知子沒來啊?」母親問,一邊撐著牆壁向自己走近。

 

是不是應該回家把晶叔當初留給自己的合約複本重新詳讀一遍?除了工作上多數時候與大門未知子一起受雇於各大醫院之外,是否連生活也一併綁定不得更動或者違約。

 

城之內博美放下行李袋,牽過母親的手走向客廳,「又沒她的事,而且大門醫生工作還是很忙,一直讓別人來自己家裡怪不好意思的。」最後一個尾音壓得很低,露餡前最拙劣的危機處理。

 

「都還沒有好好謝謝大門醫生呢這樣怎麼行,不過博美……」撐著桌子緩緩坐下,什麼都知道的母親連語氣裡的轉折也溫柔問分。

 

「嗯?」

 

「小舞跟我說未知子好像常常到妳家作客,如果有機會妳也幫我好好謝一謝她吧,希望當初我的情況沒有替她添上太多麻煩。」

 

作客。

 

藻飾過頭的詞彙成了體徵失調的主要病灶,遮掩不了心慌,城之內博美脹紅著臉,轉身走向廚房,將空落的水壺注滿冷水放上瓦斯爐,瓦斯爐心噠噠響著規律音頻,隨後升騰的青紫色火焰再差幾秒就會燒斷她的思緒,背對著母親,好半晌才終於開口:「就是討論工作上的事情而已,有時候病人如果術前評估的狀況不好,就得跟外科醫生溝通商量,雖然大門醫生不會失敗,但有些事情也還是要謹慎小心的……」緩緩舒了口氣,櫥櫃裡沒有設下任何機關暗器,握在手裡的兩個玻璃杯卻險些滑落地面。

 

母親只是笑,嗯了一聲,她說博美妳這工作時間這麼不穩定,平常也沒什麼時間和以前的朋友出去吧?能夠在工作上交到知心的朋友很難得,妳要好好珍惜。

 

「媽,我跟大門醫生只是同事關係,不是朋友。」

 

「那也很好啊。」

 

母親總是那樣,用最簡潔的字句將她推離心底那條警戒線之外。

 

遂拉開餐桌的椅子靜待壺嘴上的小鐵蓋被白煙拍響,城之內博美拿出手機,沒有訊息也沒有未接來電,鐮倉與東京,恰如其分的詮釋同事該有的分寸,又能多鬆一口氣。

 

城之內博美還不知道這是種職業病,把自欺當成麻醉程序的一環,日夜練習。

 

 

城之內博美的黑色高領上衣成為肅穆法會裡難得的突兀,送走了和藹的雜貨店阿姨,熟識的鄰居阿姨在結束後紛紛詢問這樣難道不熱嗎的時候,也只好把那雙磨腳的黑色高跟鞋踩出彆扭步伐,再差幾步路就能遠離人群,肩膀冷不防被人用明顯熟識的力道拍了拍。

 

「大哥在找妳啊妳別亂跑——」

 

城之內博美轉身,還留在肩上的溫度卻迎來陌生男人急轉直下的道歉。

 

「……抱歉!非常抱歉!我認錯人了!造成您的困擾真的很抱歉!」男人又是雙手合十又是鞠躬,陽光終於願意露臉的海岸線旁,男人的眼底有著即便陌生也依然柔軟的舒適清澈。

 

她想說沒關係,反正雜貨店阿姨也曾經以為她在電視台工作,然而男人轉身就跑,擰成一線的海面上透出微光,抿去對方漸漸消失在眼前的身影。那套明顯不合身的西裝一看就是借來的。城之內博美低下頭勾勾嘴角,家鄉特有的可愛總建立在奇怪的錯認上,就連此前大門未知子略顯荒謬的行徑也是。

 

又是大門未知子。

 

城之內博美想嘆氣,卻被間宮前輩更快一步攔住嘆息。

 

「聽說雜貨店阿姨離開的時候非常安詳,對她來說也許這才是最好的,怎麼反倒是妳在嘆氣?」

 

「前輩妳不覺得夏天的鐮倉很值得期待嗎?」城之內博美仰頭看向間宮真矢,眼角被海風淺淺掠過。

 

間宮真矢擰擰眉:「怎麼了?這裡不是一年四季都很值得期待的地方嗎?」

 

「前輩,如果從現在就開始期待夏天的鐮倉,好像就能活得久一點。」還沒能從容走過屬於他者的生與死,城之內博美像是看見一面鏡子,投射著似曾相識的道路與結局,關於自己,關於胰臟癌在治癒後半年的復發率。

 

夏天的鐮倉,灑滿果醬的剉冰、陽傘下的陰影,空氣裡混著海風的乾燥氣息。

 

城之內博美瞇起眼,看著遠處門口立牌上書法字體寫著雜貨店阿姨的名字,像是用寥寥幾筆就涵蓋一生,該走的留不住,她終於明白。

 

間宮真矢從提包裡拿出車鑰匙,鑰匙圈在指尖上繞轉,她拍了拍城之內博美的肩膀,「好了,別想那麼多,妳在這裡等我,我去把車開過來,妳早點回家陪阿姨吧。」

 

「……謝謝前輩。」

 

「好好照顧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走向停車場的時候,間宮真矢的耳畔落入兩個男人喋喋不休的爭論,爭論沿著海岸線綿延不絕,不是她想聽,是她不得不聽見,太吵了——

 

「你怎麼就知道那個人不是她?」

 

「哥!光是眼神就不一樣了。那個女人眼裡的責任多了很多很多耶。」

 

「你這樣說就不對了,你是在說你妹妹沒有責任心?是這個樣子嗎?」

 

「當然不是了,我的意思是那種會把自己丟掉只為了挪出空間,讓別人成為自己責任的那種責任。」

 

「算了算了,我們還是回頭再找一次,說不定又躲在哪個角落了。」

 

間宮真矢揉揉耳朵,差點走到別人的車子前面。

 

 

大門未知子這幾個字鍥而不捨出現在鐮倉,從清晨到深夜,這一次不假任何人之口,索性直接映上手機螢幕。

 

城之內博美披著毛巾半乾著髮,倚在二樓房間的牆邊按下通話鍵,指尖帶著小時候習慣的沐浴乳氣味。

 

「城之內醫生跑哪去了?該不會又和其他男人約會了吧,家裡電話都沒人接——」連落寞也能清澈的一清二楚,大門未知子拉長的尾音漫入入夜後的水氣裡。

 

自從那把掛著哈密瓜吊飾的鑰匙落入大門未知子手心,對方就連家用電話的來電紀錄也要佔據,滴水不漏的攻陷每一個角落。

 

「我回來鐮倉了,有鄰居過世,但我媽的體力還沒能負荷整場法會,所以……」城之內博美望向椅背上那件薄外套,窗外的路燈斜斜透進昏黃光暈,她接著又說:「大門醫生今天的手術也沒有失敗吧?」

 

「那是當然了,而且又快又準,就是小金一直在旁邊吵……」

 

「大門醫生。」隔著一個小時的車程距離,城之內博美落在家鄉海岸線的溫柔,難得沒有跟著時間慢了下來。

 

「嗯?怎麼了?阿姨都還好吧?妳沒跟那個前輩又去哪裡吧?」

 

「大門醫生……如果夏天的時候妳沒有出國研修,要不要考慮來鐮倉看海。」

 

「哈?」大門未知子愣在電話彼端,試圖抓住城之內博美被扭曲頻率模糊的聲音。

 

「我說夏天的時候……」漸弱的尾音裡有某種城之內博美賴以為生的決心。

 

「我這個周末休息,周末就可以看海了,城之內醫生。」與城之內博美的家鄉刻意同步的語調緩而輕柔,大門未知子笑著回應。

 

聲線適時地在深夜改變該有的起伏,遂讓她罕見的邀約不至於無處可藏,「我是說夏天。」

 

大門未知子喔了一聲,「那就夏天吧,妳說了算……我先掛電話了,百江說要來家裡打牌喝酒,好像是跟天堂院長處的不是很愉快。總之,知道妳在哪我就放心了,晚安。」

 

「晚安。」

 

 

大門未知子掛斷電話才忽然驚覺,不過剛入春而已,距離真正的夏天還有一段好長時間,算了沒關係,反正出外研修需要的自由,她已經不再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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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今天沒有餅~想說的是,城之內醫生雖然沒有抗拒什麼也願意讓大門醫生各種得寸又進尺,但她主動的機會不多,所以今日的廢話主題是,城之內醫生主動的原因。關於生與死。

2.原本就說好真的會一路避開那些粉紅度太高的詞,自己玩得很開心,但你們會讀得很辛苦,所以有人在問到底到什麼程度了?關於這個問題,以及情感的進程,有非常好心且細心的善心人這樣整理:


來源:黑與自黑都是一種境界



就是情人節那章開不開車都可以,讓大家自己選擇,我是覺得可以啦……喝醉是幫助真心跨出第一步的捷徑。之後的時間線大概就是這樣,大門醫生慢慢知道城之內醫生僅僅是口頭抗拒,於是推向35的高領衣服。大概就是這樣的程度,謝謝好心人QAQ!因為會覺得要真的動用到利用身體進行情感上的定義,要很小心很小心,辛苦大家了……


3.今天沒有製餅的心只有繼續廢話的心,關於生與死。繼續摸索。


4.謝謝~晚安,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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