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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

 

035

 

不再試著找回可以恣意貪心的年紀以後,城之內博美偶爾困擾於某些沒能隨著時節遞嬗的事物,不像衣服,春夏秋冬款式紛繁。她在繞了兩個轉角以後從慶林大學醫院迷宮般的廊道間找到通往露臺的入口,不自覺攏緊早上出門前代替厚重外套掛在椅背上的薄外套,想起某些感情從不換季,像是永遠卡在那裡,磨不掉的稜角稍有不慎就會刮出細小傷口。

 

這樣真的不行。

 

懶得再去求證氣象預報的準確程度,凌亂髮絲又被雨點纏繞的午後,城之內博美在略顯陌生的露臺欄杆邊轉過身,一心煩就買咖啡的壞習慣顯然沒有因為外科醫生的警告而失效。

 

可外科醫生就站在那裡,頎長身影斜倚在玻璃門邊,下顎弧線清晰好看。這是時隔幾日後,終於在慶林大學醫院的手術室裡實踐工作意義上的久別重逢,幾個小時前的大門未知子頻繁在手術中詢問患者的生命體徵,過於緊密的間隔宛若一種沒來由的查勤。包括自己因為更動手術方案後慣例性的碎念也惹來外科醫生查勤之外的責備。

 

外科醫生說我做手術向來精準快速,那邊的麻醉醫生安靜一點,顧好生命體徵比抱怨更有利於患者,妳是知道的。

 

寬闊開放的露臺不至於存在讓人難以脫身的角落,刻意離開欄杆走向大門未知子,若有似無的笑揚在嘴角,城之內博美挑了挑眉,「好不容易才和大門醫生一起做手術,這麼珍貴的時光就被大門醫生罵光了呢,妳說怎麼辦?」慶林大學醫院與東帝大學醫院在城市兩端坐擁入春以後姿態各異的雨,陌生的醫院露臺找不到適合的角度望進大門未知子眼底,她握著從來沒能就口的罐裝咖啡,另外一隻手在口袋裡微微攢緊。

 

高跟鞋踩上潮濕的木製平台,大門未知子悄無聲息地靠近,暫且忘記清晨時分的擁抱與親吻,適時隔開兩個步伐的距離,嗓音柔軟溫和,輕鬆截斷城之內博美明顯失焦的輕佻:「哪有什麼怎麼辦?城之內醫生,我們那麼熟悉彼此,但和這家醫院的人合作次數畢竟不多,別人不一定能夠理解妳,我先盯著妳,他們就沒機會質疑妳,妳應該要知道才對……」

 

彷彿在預設的劇本裡偶遇來不及反應的轉折,所有準備好的埋怨與調侃都哽在喉間,譬如大門醫生應該就不會這樣隨便罵廣木醫生吧,抑或是廣木醫生肯定能好好達到大門醫生的要求,凡此種種。城之內博美愣在原地不發一語,眼前的大門未知子,漸長的髮尾懸著輕淺水珠,笑意鮮明。

 

當溫柔被雨水褪去彆扭外衣,本該平穩的體徵忽然失去聯繫,害城之內博美的雙頰被紅暈狠狠包圍,找不到任何一句該有的接續。

 

胰臟腫瘤的徵兆始於後背部時不時傳來的劇痛以及漸漸憔悴的面容,如果凡事都有徵兆,那某個人的溫柔呢?她下意識握緊罐裝咖啡,在一貫灰沉的雲層下試著擦肩而過,然她縱使擦了肩也過不去,口袋被那雙溫暖的手探入以後抽走罐裝咖啡,徒留她微涼手心兀自冒著冷汗。

 

「這間醫院還是有很多醫生心高氣傲的看不起我們這些自由醫生,我不想讓別人罵妳。」大門未知子笑著搖了搖手裡的罐裝咖啡,順勢勾住城之內博美的手臂。

 

城之內博美還是嘆氣,「又不是沒被別人質疑過,以前沒遇上妳的時候還因為麻醉上的醫療糾紛打了官司,我沒有什麼好怕的。」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不是嗎?妳可是我的麻醉醫生,是我的搭檔。」拉環扣下的清脆音調撞響無聲雨霧,大門未知子慣例將邊緣溢出的咖啡抿了一口,雙重甜膩,與糖漿一起。

 

長睫輕托住的雨點在目光閃爍以後落下,城之內博美吞了口唾沫,穩住呼吸也穩住自己對於溫柔的揣想:「妳還是好好照顧好自己吧,Doctor-X的事情跟幾年前比起來少了很多熱度,但依舊是別人能用來從中陷害妳的捷徑,大門醫生,我說過了,多為自己想也多為晶叔想——」

 

「如果我還是以前那個自由的我,我確實可以這樣想。城之內醫生,妳明知道……」試圖網住城之內博美左胸口處的律動,卻率先迎來一封塞進自己懷裡的信,指尖急忙拈起信封,望著城之內博美離去的背影,她連忙改口喊道:「城之內醫生這什麼?妳給我的?」

 

麻醉醫生最好不要擁有太多來自於外科醫生的「妳明明知道」,城之內博美轉過身摀住耳朵,眉峰輕輕蹙攏,「大門醫生妳小聲點,這裡離病房不遠不要吵到別人休息。是今天那位患者的女兒要給妳的,說是謝謝大門醫生救了她爸爸的答謝信……可能是告白信也說不定哦,妳自己慢慢看吧。」

 

不再自由的大門未知子自從被那抹背影困住步伐,就算頑劣的腫瘤不出現打擾生活的面貌,她其實也不再擁有能力飛翔,是腫瘤頗為貼心將排程往前提,僅此而已。

 

她失笑接過信封,仰起下顎,幼稚的以為這樣就能飲盡城之內博美的心煩與焦慮,雨水滑過鐵罐被她修長指節擋在中途,不知道這場雨還要下多久。

 

於是信封顏色再怎樣鮮豔搶眼也暫時沒能存進大門未知子的腦海,沒拆封的信件放在包包裡跟著她一起回到神原名醫介紹所那扇老舊木門前,大門未知子和廣木百江約好晚上六點鐘在這裡碰面,自從違約事件後第一次相約吃飯,還沒能想好該從哪裡銜接那段青春時光與現在。

 

大概是過了某一段年齡階段以後,作為動詞存在的記憶再不執著,大門未知子勾勾嘴角,佇立在對街的路燈下,還摻在微亮天色裡的燈光暈散開來,延伸至街角,也許能夠適時看見那抹溫柔身影向她走來。

 

至於此前的種種爭執,大門未知子沒放在心上,她能記住的事情很少,想守護的人也不多,但守護需要用盡心力,她不想分心。

 

依然溫柔的廣木百江和她散步走到兩條街之外的居酒屋,狹窄巷弄裡的擁擠霓虹溜進門縫。大門未知子從來就不是擅於客套的人,說不出太多情深義重的話,三分之一杯的啤酒在喉間發酵以後才終於開口,她說我不會對之前做出的那些選擇後悔,我也不會道歉,我只是在做我認為重要的事情。

 

廣木百江長髮微微披散,蓋過目光下的情緒,搭在杯緣的指尖敲著低緩節奏,在漸漸沸騰的居酒屋裡顯得突兀萬分,她低下頭輕笑,頓了幾秒。

 

「未知子一直都是這樣的人,從來就沒有變過。」酒精累積的喧囂正好遮蓋她言語末端的失落,廣木百江在老闆重複著客人點餐品項的洪量嗓音後接著說。

 

不知道該回答什麼,再不能像年少時候一樣肆無忌憚地談論夢想與遠方,如今的大門未知子只想早點回家,像是聽見廣木百江醺染著雙頰說,妳當初會那樣做其實我多少也有點心理準備,不過接下來的日子很難說,我雖然還是喜歡妳,但不一定能時時刻刻守在妳身邊,妳自己要保重。

 

大門未知子想也沒想扯開脹滿酒氣的嗓子,她說我真的不在乎別人在做什麼,我在乎的是患者跟我身邊的人。

 

「就算讓自己陷入危險也沒關係嗎?」

 

「當醫生拯救患者本來就不是件安全的事。」

 

廣木百江說好吧,聽說近藤教授回來了,我不確定天堂院長會不會和他接洽些什麼。

 

噪音漫過淺嘗即止的酒精停在心不在焉的杯緣,大門未知子指尖劃過冷冽水珠,喔了一聲,「為什麼大家老喜歡做一些不需要醫生執照就能完成的事情?百江,妳也是。」

 

「但是要喜歡妳,還是需要醫生執照的吧?」

 

當天最後一個話題一如這座城市在酒酣耳熱後貫有的沉默,結束在漸漸消失的啤酒泡沫裡,不帶任何溫度。

 

大門未知子想回家了。

 

 

大門未知子聽從指揮官的話,晚上八點半鐘選擇讓老舊木門後的暈黃燈光充盈眼底,她輕輕拉開木門,看見的卻是城之內博美趴在麻將桌前熟睡的身影,被暈黃燈影輕輕擁抱,取代預想中的晶叔與班凱西。

 

班凱西難得蹭到腳邊繞了兩圈,不明所以的瞄瞄聲有絕大部分帶著斥責與大門未知子自己揣測的想念。

 

怎麼回事?

 

小心翼翼拉過木門輪軌,在隔絕屋外夜色的前一秒,聽見城之內博美欲睡的嗓音說了一聲妳回來了。

 

「妳怎麼來了?」

 

城之內博美揉揉眼睛,向後仰靠伸展筋骨,尾音柔軟香甜:「嗯?晶叔說今天去收錢的時候好像又扭到腰了,讓我幫他帶點東西過來,他已經去休息了,我想說等妳回來好讓你知道晶叔的狀況我再回去。」

 

關於家的樣貌。

 

大門未知子在看盡了大半個地球的生與死以後,落腳的老舊洋房即便住著如同父親與師父一樣重要的晶叔與適合居家飼養的橘貓,也還是沒能構成家的藍圖,空氣裡匍匐的木頭氣味彷彿從來沒能留住時間。

 

她微愣,清澈目光深處停駐著桌邊那只專屬於城之內博美的杯子。

 

「怎麼了大門醫生?妳和廣木醫生聊得還好吧?喝了很多嗎?妳怎麼……」

 

「我忘了。」斬釘截鐵的音節沒有因為酒精糊了舌頭。

 

「哈?大門醫生妳是摔倒撞到腦袋了嗎?」城之內博美連忙起身走向門邊,同樣的洗髮乳香氣掠過古舊的時間,準備伸手探向大門未知子發燙雙頰的手腕又一次被精準扣住。

 

臉頰上還壓印著睡痕的城之內博美,在晚上八點三十五分準時被鎖進大門未知子的懷裡,擁抱不算太緊,老舊窗框外滲入的冷風也能穿透。

 

「謝謝妳幫我照顧晶叔,辛苦了。」

 

城之內博美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一回事,被筆直而正經的陳述搗亂的午後已經夠讓她無所適從,入夜以後,所有等待引燃的情緒都在外科醫生的懷抱裡加劇,這樣不行,「大門醫生好了,快點放開,妳喝了不少吧?早點去休息,如果晶叔要起來喝水什麼的記得幫他……」

 

大門未知子倏地笑彎了眼,想起工作上的種種告誡,她忽然很想親一親城之內博美,然而傾身的瞬間卻被城之內博美的手肘輕輕抵開,又一次聽見她說,不可以再這樣了,我是說真的。

 

「為什麼?」酒精渲染過的無辜像是錯置了三歲小孩才擁有的特權,大門未知子癟著嘴問道。

 

身上那件屬於大門未知子的薄外套,一併染上難以迴避的酒氣,城之內博美嘆氣,使勁捏了捏大門未知子熱燙臉頰,明明沒有喝酒,音調卻恍若微醺:「因為天氣慢慢變暖,就快穿不住高領的衣服了。」

 

「喔。」

 

大門未知子點點頭,似懂非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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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今天的主題是我的麻醉醫生只有我可以罵還有家有賢妻以及人見人愛外科醫生。(也太多

2.今天的餅應該沒什麼味道,但是就是想做餅,控制不了想揉麵團的心。(撕心裂肺吼

3.好了可以冷靜了,晚安,謝謝。



*Q:有人還記得晶叔警告了什麼嗎?



嗯忘了就算了,我也想忘。

可是不行~都寫了。(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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