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較少開lofter,如須聯繫請稍候~

軟弱一點來說,我把它看成038的鏡像。

用自己過去將近一年時常喊的冷靜思考,這或許就是這個故事的句點。(非終點)

都可以,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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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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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

 

083

 

城之內博美的睡眠還沒到容易擱淺的程度,也不是那種容易摔進夢境深處難以脫身的人,只是恰好在夢的下半場排練到幾個月前的醫院長廊,靜靜等待檢查報告的時候,恍惚以為那就是生與死的甬道。

 

看見報告紙本的前一秒,城之內博美睜開眼,乾澀眼角湧入不遠處的細碎光痕,落在廚房冰箱前。有一半的光被那抹頎長身影遮住,勾勒無助輪廓。

 

揉揉眼睛,她起身走向大門未知子,扯了扯對方衣角,啞著嗓問道:「怎麼了?」

 

凌晨三點半鐘,夢境不深不淺,像喝了半杯拿鐵那樣尷尬。於是沒有哈欠連連卻也沒能精神抖擻,大門未知子半彎著腰探向冰箱,低頭看見扯著衣角的指節停在自己腰邊,中間隔著幾公分的睡意不敢靠近。她索性一把拉過城之內博美的手說,「沒什麼,做惡夢而已,起來找東西喝,妳繼續睡啊不用理我。」

 

「什麼樣的惡夢?」城之內博美擰擰眉,掙脫大門未知子一貫不講理的緊握,伸手替她拿過向來不太受青睞的冷水壺,嚷道:「好了,冰箱一直開著很浪費電,喝水吧,別想在這個時間點喝啤酒。」恫嚇對方將私人物品帶離家裡的警告尚未生效,倒是啤酒又多了一手,她無奈。

 

大門未知子癟著嘴,接過冷水壺,冰箱內的光與冷冽空氣一併收束,黑暗裡循著孰悉的呼息節奏,找到城之內博美的掌心,她說:「我去開燈,妳別動。」

 

關於大門未知子的惡夢,在凌晨三點三十五分的寂靜裡緩緩攤平,夾著大門未知子一個人走了很長一段路後留下的皺褶。

 

她說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做惡夢是經常的事情,大部分都是以前經歷過的手術畫面,從很小很小的時候看著父親為患者急救的剪影,到年少時候在古巴惡劣環境下的生活,惡夢雖然各自零碎的跳接,但都有著同一個共通點,那些患者最終都沒能擁有更多時間體會生命裡的種種,夢的最後不是體徵儀器冷漠尖銳的鳴響,就是自己的手沾滿鮮紅。

 

城之內博美坐在椅子上,睡衣斜斜垂下,想對大門未知子說些什麼,卻先聽見她在這個世界上最信任的外科醫生,指尖滑過玻璃杯緣,用還沒被冰開水潤過的聲沙音調說——其實這些也不算是惡夢,在還沒遇上城之內醫生之前,這些夢都是用來支持我可以說出「不會失敗」的重要動力,剛遇上妳的那年我不是說過了嗎?要能說出那樣的話只能依靠某種危機感,這些夢就是危機感的來源……

 

「一直夢見那些自己沒能拯救回來的患者,大門醫生,這樣對妳來說太辛苦了。」

 

大門未知子搖搖頭,玻璃杯裡注滿冰水,仰起下顎,一口飲盡所有殘餘的夢境,她心滿意足地揩揩嘴角,「不這樣的話,很容易就鬆懈了。」

 

她們當了很多年的同事,城之內博美卻總是沒辦法釐清,到底怎樣的距離更適合彼此,餐桌兩端或者雙人床中間隔著一個手掌那麼遠的間距,面對一陣定向不明的風,最好的方法可能是留在原地不要輕舉妄動。

 

不要輕舉妄動就不會貪心,如果真的可以依循這樣的關係,城之內博美就不會讓自己離開那張為她切分出完美分寸的椅子,沿著桌緣最終挨向大門未知子。凌晨時分的指腹柔軟踰矩,在染著同樣香氣的髮叢間輕輕來回,「為患者努力確實很重要,但偶爾也要放過自己呀,大門醫生。」

 

不管是在古巴還是在父親身邊,大門未知子的生命裡鮮少存在著溫順乖巧的時候,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此刻她像一隻貓,只不過讓眼裡的桀敖悉數散盡。她伸手拉過城之內博美空落的掌心,嗯了一聲,「所以我說那是在遇上妳之前不得不的辦法,那些惡夢確實不可或缺,但現在已經比較不需要那樣了……城之內醫生……」

 

「嗯?」

 

「所以妳會一直在我身邊,陪我拯救那些患者嗎?」

 

城之內博美忽然想起那一年,對著大門未知子說出麻醉醫生還沒放棄的語氣,像是已經因為某個人屢次信誓旦旦地勇往直前而開始忘記害怕的感覺。愣了幾秒,路燈光暈浮上窗玻璃,城之內博美在大門未知看不見的角度裡出聲回應,她說我會一直一直相信妳。

 

甫落的話音不過觸及桌角而已,下一秒就被縮在椅子上的她攔腰抱住,沒有隔著礙事的束腹帶。那也是城之內博美的秘密之一,關於擁抱時候的舒適度。

 

「如果城之內醫生只能做到這樣的話,那我不要了。」

 

大門未知子的聲音有大半悶進懷抱裡含糊不清,城之內博美嘆了一口氣,微涼指尖勾過她亂翹的髮尾,「好了,去睡吧,不會再做惡夢了。」

 

鬆開懷抱,城之內博美不會看見自己的睡衣被擰出不可理喻的皺褶。

 

 

距離登機時間還有半小時。晚上七點鐘的飛機,數十小時的航程,中途轉機兩次,足夠她把和城之內博美的這五年從頭開始想,以最後一次轉身為界,然後再繞回來。

 

大門未知子在寫滿離別的機場想起那天晚上,晶叔於幾分鐘前將隨身行李交給她,自顧自去忙動物檢疫的相關事宜,只留下她和城之內博美,想說點什麼,又好像什麼都不必再說。

 

她握緊行李提帶,終於開口:「以後妳還會一直相信我嗎?」

 

熙攘的機場就連角落也避不開喧囂,如果沒有細聽,太輕的問句一不注意就會被隨手託運。大門未知子不知道城之內博美到底聽見了沒,她的麻醉醫生,幾個小時前才剛結束一台手術,脂粉未施略帶倦容,從來澄澈的眼底此刻卻蓄意低掩。她看不見她。

 

沒有淚水,沒有更多依依不捨的擁抱,過於從容的城之內博美,讓大門未知子差點以為,自己不過是要到比較遠的商店街,買回剛出爐的鯛魚燒,只要街口的紅綠燈和她本人一樣乖巧,回到家以後,鯛魚燒的內餡必然冒著升騰熱氣。

 

她握著行李提帶的掌心,倏地貼上一片冷冽,手掌下方正晃蕩著那顆她求了整個夏季的哈密瓜吊飾,她千方百計甚至處心積慮,如今終於來到她手裡。

 

城之內博美終於抬起頭,微微泛紅的眼底灑落微光。

 

才發現她的麻醉醫生將嘴角抿得死緊,過於乾燥的天氣,嘴角邊微微脫皮。

 

她是該說些什麼的,問她此時此刻這把鑰匙,還能夠開得了什麼?然她的問題還沒得到回應,不該躁進。

 

在哈密瓜吊飾左右擺盪幾回以後,大門未知子像是終於聽見城之內博美的聲音,用她再熟悉不過的頻率。機場廣播的登機訊息也終於來到第二次循環。

 

「大門醫生,今後我將一直一直陪在妳身邊,保重了。」

 

再見。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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