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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

 

019

 

歲月還沒那麼頻繁走過的時候總為了小小的謊耿耿於懷,譬如都是隔壁家的誰誰誰先動手的、東西真的都是別人偷吃的,凡此種種;長大以後終於明白,生活本身就是謊言堆疊出來的文本,每一頁皆不假手他人。

 

「城之內醫生今天請的明明就不是事假吧?為什麼要說謊?」大門未知子不疾不徐將袖口重新理好,確實覆蓋住城之內博美發涼的掌心,微微抬起的目光像是啟動某種機制,得不到答案就不會解除鎖定。

 

城之內博美別過頭,手腕又一次被大門未知子的溫度燙暖,快被人聲掩蓋的聲音像是電力用盡,「大門醫生是打算向晶叔告狀嗎?」

 

大門未知子搖搖頭,站起身,高跟鞋拉開與運動鞋之間的距離,比三公分再多上一些,適合進逼,她抓著城之內博美的手走往電車站的方向走,眉心皺褶仍因為城之內博美前臂上的酒精棉球困擾著:「這沒什麼好說的,反正今天的出席狀況總歸就是缺席。我只是對妳有點失望。」

 

血壓尚未回穩,天氣也不夠宜人,冷風掠過臉頰的時候微微生疼,城之內博美堅持將右手緊緊藏在袖口內,明明已經在大門未知子面前無處可躲,像是終於被逼到懸崖邊,只剩幾根手指固執攀住脆弱岩石。

 

這個世界上最信賴的大門醫生對她失望了。

 

從慶林大學醫院的所在地需要轉兩趟電車才會到家,不管是自己家還是神原名醫介紹所都一樣,當初幾次為了身體檢查來回奔波,不夠明朗的路途至少不會遇上大門未知子那雙過分清澈的眼睛,城之內博美對自己也很失望,直到被大門未知子略快的步伐帶上尖峰時間前的最後一列車廂,目光始終低垂,落座以後和她的主刀醫生打起沒有任何節奏可循的游擊。

 

「城之內醫生,我說妳啊,從剛剛到現在真的打算一句話都不說嗎?」

 

說好要陪大門未知子繼續出征,沒有盡頭的征途上她卻臨時缺陣,自責深埋於心,疲倦的嗓音不適合出現在電車行徑間,「是我自己沒有好好注意,已經沒事了,讓大門醫生失望了,對不起。」

 

電車離開平地轉向漆黑地底,將城之內博美明顯氣色不佳的面容倒映在車窗上,也在大門未知子心上,她還是嘆氣,刻意拉長尾音:「我不是因為這件事情才失望的。」

 

城之內博美怎麼會不知道,當這麼多年積累的瞭然早已成為自然。她轉頭偷偷低望大門未知子的側臉被明滅不定的光源掠過,吊完點滴後的右手微微發痠,連扯住大門未知子的衣角也成了難題,沉默幾秒後在電車播報下一站站名前開口,她說這幾天晚上因為一些事情必須熬夜,所幸事情已經完成,不過今天早上終於得到不小的報應,原本想按照原定計畫去上班,但是大門醫生妳畢竟不容許任何失敗,我不能總是拖累妳,至於岸田卓也,只是在急診室湊巧遇到才談起小舞的事情,在這之前幾次去慶林大學醫院做檢查的時候也沒遇到過,還以為避開東帝大學體系的醫院就能避開熟人,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

 

大門未知子的好惡分明清單應該要包含單親媽媽過分擅長的輕描淡寫,淡到彷彿電車再過一站就會讓城之內博美從她眼前消失不見,她是真的不喜歡這樣。

 

「為什麼不第一時間告訴我?身體不舒服為什麼不說?」慍怒懸在尾音上清晰可見,大門未知子清澈的眼睛覆上一層淺淺霧氣。

 

半靠著扶手,城之內博美終於在缺席一台手術以後和大門未知子並肩而坐,同一列車廂同一張座椅,卻像是相互誤點在對向月台,阻隔真心可以抵達的距離,她啞著嗓緩緩回應:「因為我們並沒有那麼熟啊大門醫生,這是我的私事。」

 

城之內博美守得住分寸,卻獨獨遺漏方寸深處的聲音,尤其是面對那樣清澈的湖泊,刮出的傷痕更加銳利,聽見大門未知子倏地把嗓音沉到底:「……這麼一說好像也對喔城之內醫生,我們好像真的沒有那麼熟,也只是同事而已嘛,對不起,是我問太多了。」

 

外科醫生難得的以退為進沒有任何突兀痕跡,順利騙過麻醉醫生還沒有恢復力氣的思緒,就連提早下車的動作也俐落自然,彷彿只為了印證她們之間真的不算太熟。

 

臨走前不把再見掛在嘴邊,她說好吧,那妳自己多保重。

 

包包裡那把掛上哈密瓜吊飾的備份鑰匙單獨藏在暗袋裡,一如有些溫柔時而隱晦時而躁進,像比青春期更為幼稚的小孩才會做出來的事情。

 

嗯,謝謝大門醫生的關心。

 

 

右手前臂處的細小針孔周圍在入夜後泛起青黑色的瘀青,伴隨痠痛症狀襲來,城之內博美回家後遂換上寬鬆帽T,繼續藏匿她無從排解的沮喪與氣惱,氣自己說好要陪伴出征卻還是不爭氣,只敢和大門未知子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

 

晚上八點城之內博美出現在老舊拉門前,為了今天臨時缺勤的那句抱歉,拉開拉門後除了晶叔與班凱西的身影依舊,離拉門最遠的那張小沙發上像是又被更加適合的溫柔包攏,早在自己踏入神原名醫介紹所以前就已經駐守許久。

 

即便單親媽媽身經百戰面臨過無數生命難題,卻還是無措得只能轉過身先朝晶叔打招呼,她說晶叔今天真的很抱歉,下次一定不會再這樣了。

 

「沒事,我說了博美妳有時候是該為自己多想想的,對了,身體還好嗎?」

 

「大門醫生和您說了什麼嗎……」

 

晶叔意欲不明的笑容在昏黃燈光下明顯指向遠處沙發上那道音量忽大忽小的聲線,「那孩子喝醉以後全說了。」

 

如果不是因為晶叔,城之內博美的視線裡不會那麼快被廣木百江的溫柔身影闖進,看見她拿著毛巾輕輕按壓大門未知子泛起酩酊潮紅的臉頰,寵溺混進某個人的胡言亂語裡。

 

「她身體不舒服明明就可以說啊,為什麼不說,又不是江戶時代,現在要聯絡多方便啊……我是她的主刀醫生耶,有事情就找我啊,跑到慶林大學醫院那邊偷偷生病是什麼意思……不是說要一起做更多手術嗎反正鑰匙我不想還了……才不要還……」

 

麻將桌上無數歪倒的空啤酒罐揮發大門未知子的正常語序,連同孩子般的委屈一起。

 

城之內博美緊緊抓住包包提帶,再次低垂的視線忽然被廣木百江走到面前的身影填滿,連握著毛巾的指尖也足夠溫柔。

 

足夠溫柔的指尖沒忘記多留下一些體貼,拉著城之內博美上樓的動作同樣輕柔,她在尚未整修完成的房間就著窗外路燈微光開口:「妳們今天有吵架嗎?雖然未知子負責的病患狀況都還蠻穩定,不需要擔心什麼臨時突發情形,是可以小酌一下沒錯,但她真的很少這樣。」

 

城之內博美只是沉默,自從成為一名病人,身體像在不知不覺中增加沉默的佔比,思緒遲滯是正常的生理反應。

 

廣木百江高挺鼻樑在燈光下投出淺淺陰影,她嘆了一口氣,聽不出任何起伏的音調控制得宜,沒有穿過任何一面隔音不佳的老舊白牆:「城之內醫生,對我來說未知子是很重要的人,工作上我雖然和她常常發生爭執,但生活裡我希望我能好好守護她,希望妳能理解。」

 

還沒修好的房間裡仍泛著淡淡潮濕氣味,幾個星期前還下著大雪的夜裡她曾經和大門未知子在這裡蓋著同一床棉被,城之內博美乾澀的喉間像是越來越擅長欲言又止的技巧,抿了抿唇瓣,她說大門醫生對我來說也是很重要的人,她是我的責任。


「責任如果還包括幫忙送禮那確實是很重要的責任,但現在傷害未知子的會不會就是因為這份責任?」


…… 


她不知道。


但她的責任已經對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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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想提問關於上一章,不知道為什麼有的人說很甜?我自己原本對上一章真的一點甜度都沒感覺到,果然是我的認知有問題。(痛哭

2.從001開始寫的時候就一直放飛自我寫完一段之後又全部刪掉,因為以前真的覺得把感情寫到滿是很舒壓的事情,但城門不能,這是困境跟難點,同時也是很好玩的一個點。預期結果是呈現出來的東西會很卡,這也是摸索中的重點……乾脆放棄是不是比較快一點。(繼續哭

3.上一章忘了寫清楚的一個地方是,城之內醫生的手錶會偏向大門醫生戴的那種,就是錶帶如果要調整是要用鉗子整塊拿下來的,不是皮帶的那種,所以如果瘦了又沒去調就會掉下來。抱歉沒說清楚。QAQ

4.謝謝謝謝,繼續摸索。希望能寫完。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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