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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

 

014

 

城之內博美的決心偶爾也像這座城市的冬季降雨一樣罕見,最近的一次可以回溯到生病以後決定為小舞留下一筆錢再去死的那一天,至於現在,她手裡的大提袋貼上大門未知子的專屬記號,外套、圍巾與手套,像是再不歸還就會被緊緊套牢,這樣也不好。

 

沾上雨水的鞋尖停在熟悉拉門前,沒有大門未知子的任何問候迎接她與濕涼的陰天,只有晶叔瞪大眼睛看著桌上高級水果禮盒的身影。

 

「博美妳來啦,要不要吃蘋果?青森產的,很貴的哦。」

 

「蘋果?晶叔決定以後改送蘋果了?」望向包裝風格明顯迥異的水果禮盒,城之內博美笑問。

 

晶叔帶著皺紋的嘴角逕自盤算著什麼,似笑非笑,沉甸甸的蘋果握在手心裡轉了轉,「比起蘋果,哈密瓜還是來得更有誠意一點。這是天堂院長剛剛送過來的。」

 

拋向記憶邊境之外極遠的名字,被晶叔向來圓滑的嗓音扯回中心,城之內博美愣了愣,下意識重複噙念:「天堂院長?他又回來當院長了嗎?什麼時候的事?」

 

其實一直很難找到那條區分體制內外的界線,界線上沒有鮮明的色彩可供辨識。即便神原名醫介紹所承接諸多自由醫生的派遣業務,然當自由醫生拿起手術刀,面對二樓觀察室虎視眈眈的目光,仍像是被體制緊緊包覆難以脫身。

 

「蛭間被派到知床那麼遠的地方,不管哀號的再大聲暫時也不會被任何人聽見,現在的東帝大學醫院正是兵荒馬亂的時候,天堂剛好回來接院長的職務,也算一件好事。」饒富興味的握著手裡的蘋果,晶叔瞇起眼,像是已經打起最精明的算盤。

 

索性拉過椅子坐下,提袋擱在腿上,城之內博美聽得入神:「可是晶叔,他之前可是爬到總長那麼高的位置,還差點掌握整個日本醫療產業機構,他怎麼願意委屈自己在東帝大學的醫院裡當一個小小院長?」

 

「政治的模樣不是我們這些人可以輕易想像的,那始終離醫療現場太遠,天堂院長自己說了,還是要更親近患者才是醫生的責任……」晶叔話鋒一轉:「而且他之前好像出國好一陣子,是最近因為有熟人回到國內,他才順便回來任職的,他知道未知子和妳一直都沒簽給任何一家醫院。」

 

「所以晶叔妳把我們賣掉了嗎?」

 

蘋果放在麻將桌上發出鏗鏘聲響,嚇得班凱西從窩裡跳了出來,晶叔搖搖頭:「博美妳的身體暫時還不能負荷那樣的工作量,而且最近還被未知子拎著到處跑不是嗎?雖然要修未知子房間的漏水得花一筆錢,不過暫時還過得去……」說到停頓處音量忽然壓低:「不是只有我才會把妳們賣掉,也得小心有些人——」

 

晶叔湊向城之內博美耳邊說了很多很多,像是用幾句話就輕易撿起時間碎片,不小心一點就會割傷現在。晶叔說到最後急急忙忙抓著菜籃就要出門,他說博美妳比較冷靜比較會說話,如果未知子回家了,就幫我提醒她,對了,她晚上要是沒有地方去,可以到博美家暫住嗎?一樓晚上特別冷,讓她去睡醫院好像又很殘忍。

 

城之內博美點點頭,起身走到門邊,就著拉門後輕淺的雨聲說:「晶叔路上小心,我如果有碰到大門醫生再告訴她。」

 

「還是博美讓人放心啊。」拉長的尾音在拉門關上以前穿過門縫,落在午後闃寂的老舊屋內,城之內博美縮回椅子上,潮濕氣味沿著二樓屋樑緩緩散逸,和小舞出國以後過於空蕩的家一樣。

 

想告訴晶叔,不是每個人都有走進大門未知子心底的權利,有人可能拿著兩個糖漿膠囊在心門外呆呆佇立,卻終究沒能夠擁有一把鑰匙。

 

 

大門未知子的傘尖滴著水珠搶先一步映入眼簾的傍晚,雨水似是匯聚成即將停留一整個冬季的奇異姿態。

 

「我回來了——咦?」

 

城之內博美指尖百無聊賴拈起麻將,歪過頭望向大門未知子:「大門醫生歡迎回來。」

 

「晶叔呢?」

 

「好像出去買菜順便找朋友了。」無辜的麻將滾向桌子邊緣,城之內博美順勢起身接過大門未知子的外套,輕聲回道。

 

潮濕氣味彷彿已經滲透木製屋樑遍佈整間屋子,大門未知子走到廚房倒了一杯水,在城之內博美還沒開口以前迫不急待的扯開嗓音,像是剛參加完校外教學的小學生:「城之內醫生,那個,我昨天不是說要找百江談談嗎?」

 

「嗯?」

 

索性盤腿坐在廚房旁的小桌前,大門未知子手裡的水杯微微泛起水霧,嗓音溫潤:「後來晶叔說她在醫院,我不是那種喜歡把事情壓在心裡太久的人,城之內醫生妳能理解吧?所以我直接去醫院找她,結果在更衣室看見她背上有一條好長好長的疤。」語畢還附帶誇張的手勢模擬那道疤。

 

城之內博美垂下眸光,她喜歡這間老房子裡的燈光,昏黃光暈雖然鎖不住時間,至少不會讓她眼底的情緒赤裸得無處可逃,她笑著回道:「大門醫生妳不能老是這樣像個小孩到處亂跑亂撞的,廣木醫生在換衣服呢……」

 

「我也不知道會這樣啊,原來之前她不想跟我一起去澡堂就是因為那道疤的關係。」

 

大門未知子語氣裡淺淺的落寞像風沙,擅自跑進城之內博美的眼角,積成深深的水光,笑容勉強掛在嘴角,「然後?妳們談了什麼?」

 

「她說當年我離開以後她其實還待在當地繼續行醫,在那之後,戰火更加頻繁的侵襲,那裡的人啊有時候打起架來也不只是拿槍而已,她的背是在那時候被刀劃傷的,為了保護一個小孩子。」


小孩子。

 

城之內博美與大門未知子共事的這幾年以來始終沒有否認,大門未知子確實像個孩子,不管是衝撞體制還是關心別人都真誠過了頭,彷彿每每從口袋裡拿出糖果遞到對方面前,對方嫌棄色素過多的糖果未免寒酸過頭,卻不知道那就是大門未知子口袋裡的所有。一如此前的感嘆,能遇上大門未知子的人,其實幸運過了頭。

 

大門未知子還說,刀帶著鋸齒形狀,狠狠劃破肌膚終至見骨是非常致命的一件事,當時的廣木百江失血過多差一點就要完蛋,是一個日本的外科醫生救了她,才讓她保住一命。

 

「要是那時候的我能在她身邊就好了。」拙劣的溫柔並不影響大門未知子心底的柔軟,她咬著玻璃杯緣怔然出神,恨不得拉開抽屜一頭撞進去後就能出現一台時光機。

 

「那都是沒辦法改變的事情了,大門醫生。」城之內博美指尖再次無意撥亂麻將,話鋒陡轉:「妳現在該做的是保護好自己而不是心疼廣木醫生,妳甚至應該離她遠一點。」

 

城之內博美微微低沉的音調落在耳畔竟輕輕拉扯痛覺,大門未知子蹙著眉間皺摺,藏不住的情緒攀上嘴角:「城之內醫生妳在說什麼?」

 

「天堂院長回來東帝大學醫院當院長了,他有意願再把妳延攬回去。」

 

玻璃水杯重重撞擊桌面,大門未知子無心搭理桌面上的水漬,不自覺加重音節:「……城之內醫生妳能理解吧?體制內的事情我不想管,從來就不想。」

 

「妳覺得妳真的能在體制外安心地做手術嗎?還是其實我們一直都沒有逃出去過?大門醫生,好好保護自己吧。」體制內的陰暗曾經籠罩著她好久好久,城之內博美尾音漸弱,被窗外細雨淋到濕透。

 

宛如被搶走手心裡僅剩的糖果,大門未知子眉心皺摺始終未能舒展,緊緊攢著不安,「如果天堂回來以後真的會發生什麼事情,我才更該保護對我而言重要的人,雖然和百江起了衝突,但我能理解她那一天為什麼會那樣做,我不能只顧自己。」她深深吸氣,胸臆間的潮濕泛起微微疼痛:「城之內醫生,如果妳要我只保護自己的這句話是真的,那妳是不是有點太自私了?」

 

自從成為小舞的母親,城之內博美生命中最盛大的一次自私大概就是徹底剝離某部分的自己,其實也不僅僅是作為一個母親的時候才會套用那樣的設定。城之內博美早已駕輕就熟的閃避這一次沒被大門未知子看穿,她點點頭,抿著嘴角:「大門醫生不是也說了嗎?真正自私的人會對自己好一點。也許是吧。」過多的水氣被沉默凝結,再差一點就會結霜。她起身指向角落的提袋,說:「妳的外套跟圍巾還有手套都在裡面,對了,晶叔說妳的房間還沒修好,如果不介意可以來我家或者……」

 

「不用了,晚上我和百江約好了。」大門未知子抬起下巴,沉不住氣。

 

不捨得讓過多的沉默接續,城之內博美連忙開口:「是這個樣子啊,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接下來天氣還是很冷,大門醫生妳自己要多保重身體。」

 

自從成為一名母親,城之內博美像是越來越能把生命中遭遇的誤解當成一條蜿蜒的山路,山路總是容易起霧,別人看不清是很正常的事情,更遑論是那個別人需要守護更重要的人。

 

其實她不是那個意思,但蜿蜒山路的霧太多太厚,還是算了。

 

 

這一次城之內博美撐著傘走過被冷空氣包圍的路橋,冷冽的橋墩被雨水濡濕,水窪裡的粼粼倒影沒能倒映熟悉的頎長身影,回家的路比夜更長。她今天想早點睡覺,明天早上不想漏接小舞的電話,忘了告訴大門未知子,外套她已經送洗過,那款洗衣精的味道是她喜歡的,是可以離早春更近的氣息,希望大門未知子不要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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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今天也是沒辦法控制自己的一天,冷靜啊救命。

2.大門醫生跟城之內醫生的手都好好看喔,連這個都有愛。

3.關於呆萌像孩子這件事,那天重刷第四季,好像是最後幫候選人開刀的那場,北野主刀,呆萌當助手,手術開始之前呆萌不耐煩的轉手指。那是我覺得很可愛也真的過於真誠的一個地方所以。啊連要抓這個部分也好難。心碎。

4.晚安,謝謝。TTTT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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