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
011
除了詐騙簡訊與晶叔的通話紀錄，大門未知子的私人手機很多時候比壞掉的手機更安靜，即便近期內廣木百江時常帶著過往回憶佔據也無助於使用率的提升。
大門未知子被晶叔叨念著要趕緊找醫院簽大約別再遊手好閒的早晨，第一道陽光滲落老舊玻璃窗，昭和風格的斑駁地板鎖不住時間，只躺著圓滾滾的班凱西。
擺在麻將桌上的手機難得在早上七點整響起陌生的旋律，大門未知子蹲在冰箱前轉過身，狐疑的帶著額前亂髮接通電話，電話那端的濕冷霧氣隔著海飄不過來，稚嫩的音調卻藏不住焦急情緒。
「未……未知子阿姨，我是小舞……」
「小舞啊？怎麼了嗎？」
小舞比起同齡的孩子早熟許多，小小的生命像是不得不按下快轉鈕，放棄這個年紀裡合情合理的撒嬌與任性，她說媽媽很辛苦，每天都要救很多很多人，我要乖乖的才行。
「未知子阿姨那個……本來我和媽媽每天都會通電話，可是今天我已經打了很多通電話媽媽都沒有接，未知子阿姨妳知道媽媽怎麼了嗎？」隔著時差與海，小舞彷彿用盡力氣才終於抓住一條與母親關聯較為緊密的線，懸在她其實不是那麼懂的世界。
大門未知子瞥向牆上掛鐘，柔聲安撫：「別擔心，小舞那邊已經很晚的對不對？妳先乖乖去睡覺，等明天妳起床以後就會接到媽媽的電話了。快去睡吧——」
「未知子阿姨——」
「放心，我是不會失敗的。」
「嗯！」
＊
早上七點五十分，晶叔將這個月的班表遞給大門未知子，抱起班凱西站在麻將桌旁說：「前兩天排了比較多台手術，所以今天讓她休息了，她應該沒有出門才對，未知子，博美有跟妳說什麼嗎？」
大門未知子縮在一旁，仍是凌亂的頭髮被窗外陽光淺淺曬上不太尋常的沮喪，下顎抵住膝蓋，癟著嘴：「晶叔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和城之內醫生一起打牌，其餘時間我們根本沒怎麼聯絡。」焦躁的指尖只把頭髮撥得更亂，她忽然站起身，「我還是去她家找她好了，如果城之內醫生有過來，再麻煩晶叔注意一下。」
「未知子等一下。」放下慵懶到底的班凱西，晶叔急忙走向廚房，將印有卡通圖案的小提袋交給大門未知子：「上次博美帶了東西過來，這袋子一直忘了還她，如果妳找到她了就幫我謝謝她。」
明顯適合十二歲以下小朋友的卡通圖案，近日卻頻繁撞進大門未知子已經離童年很遠很遠的眼底，她歪過頭，「城之內醫生的？」
「是啊，這都留了好幾個禮拜了。」晶叔輕鬆捕捉大門未知子眼底藏不住的遲疑：「怎麼了？不是要出去找人嗎？如果真的有其他情況記得隨時聯絡，外面冷，多穿件外套，感冒才剛好，要是再生病我就要扣妳錢了——」
大門未知子微愣，聽話的穿上外套，聽話的將提袋小心翼翼拽在懷裡，穿好鞋子，單薄拉門在軌道上滑行的痕跡像是把誰的身影輕輕扯回心底。卡通圖案系列商品屢屢響起體徵監控儀器發生異常時的預警聲音，一種過於遲鈍的提醒，遲鈍的是她，不是無辜的卡通圖案。
清晨乾燥的冷空氣在喉間兀自燒灼，大門未知子氣喘吁吁停在城之內博美的家門前，不按電鈴也不再試圖撥通電話，索性直接衝向一旁的安全梯，修長雙腿橫跨數個階梯，跨過自己又一次的粗心大意。
公寓裡的電鈴與電梯暫時留給冷靜從容的人，而心急如焚這件事情即便在寒涼冬季裡也能成立，甚至一不小心就能燎原。如果城之內博美沒在大門未知子重重敲了第三下的時候開門的話。
透不進光的門縫後找不到以往在無影燈下熟悉的溫柔，只有緊瞇成一線的眸光還在夢裡徘徊，城之內博美帶著欲睡嗓音嗯了一聲，看向一臉急切的大門未知子：「大門醫生？怎麼了？」
卡通圖案的正面被大門未知子緊緊抱在懷裡，出處不明的心慌害她只能用腳抵在門邊，怕好不容易接起的連結又會斷訊，「小舞剛剛打電話給我說妳的電話打不通，我才想問城之內醫生妳是怎麼了？身體又不舒服了？」
單親媽媽因為為了小孩而長期設置的生理時鐘還是會有電力不足的時候，一如她曾對著大門未知子緊盯著超音波螢幕的背影說的那句——很多事情只能無能為力。
城之內博美搖搖頭，伸了一個懶腰逕自走回屋內，留了半開的門縫給大門未知子，宛如不介意她的去留。
緊跟在城之內博美身後，大門未知子站在玄關聽見城之內博美揚起尾音說：「已經八點半了？」
寬鬆睡衣帶著睡意斜斜垂下，左側鎖骨線條過於清晰，彷彿一再將大門未知子倒轉回某幾個被腫瘤逼得挫敗的夜裡，只能對著CT影像嘆氣。
「嗯，小舞打不通妳的電話很擔心妳，我也有一點。」
城之內博美揉揉眼睛，寬大睡衣包裹她蜷在沙發一角的身影，在一個哈欠以後稍稍撿回正常思緒：「前天跟了一台慶林醫院的刀，就是上次那位九条醫生主刀的，他動作太慢了，所以拖到很晚才結束；昨天一早是加地醫生特別拜託的，可能兩台手術時間隔的有點緊，才會沒聽到小舞的電話，大門醫生謝謝妳，沒事了，我還活著。」
亂糟糟的，一切都亂糟糟的，城之內博美弓著手臂靠著沙發扶手，曾經只有小舞與自己相依為命的空間在時間斷片裡悄悄失序，合理化自己寬大的睡衣與大門未知子的來訪，明明就是兩件不能並存的事情。她應該要泡兩杯熱茶、換掉疲憊的睡衣順便梳理眼圈下的淡黑痕跡，但是沒有，像是已經將某個人一起納入家的範疇。
可能是太累了，腫瘤寄居所留下的後遺之一。才讓城之內博美臨時詞窮，愣愣看著大門未知子忽然把擰出皺摺的卡通圖案提袋伸向視線範之內。
「這個卡通圖案的東西都是出一系列的吧？」
「哈？」
「這種東西通常都會出一系列才對，袋子、便當盒、水壺，或者還有保溫罐。」
「嗯，可能是吧。」低頭低得過於刻意。
大門未知子沒來由的拋出毫不相干的問題，向來銳利的眸光卻忽然陷落，柔軟停駐幾秒後嘆了口氣：「有些事情妳其實可以告訴我啊，像是之前妳生病的時候，還有那天的事情也是……」
「知道為什麼我要讓小舞在這樣的年紀就出國留學嗎？」城之內博美的問題不帶重量，像是忘了關窗就會被風吹走。
「嗯？」
「小舞來到我身邊的時候我已經過了一段不算短的人生，正因為這樣，我終究會比她更早跑到生命的終點。所以我想讓她不要那麼依賴我，不要太習慣凡事都有媽媽在身邊……大門醫生，我這樣是不是很自私？」被乾燥空氣裡的一束光暈輕輕籠罩，城之內博美抬眸，眼裡藏著日光下依然閃爍的星星。
清朗白日下的星星閃耀而灼熱，足以燙傷人。大門未知子緊咬著下顎，別過頭，始終抓緊手裡的卡通圖案提袋，微啞著嗓：「真正自私的人會對自己好一點。」
城之內博美嘴角弧線輕淺，笑著回應：「所以我今天睡過頭了啊大門醫生。」站起身走向廚房朝大門未知子又問：「吃東西了嗎？家裡有吐司，如果妳需要……」
好。
＊
大門未知子趴在餐桌上等待吐司烤到微焦的時刻裡，城之內博美的背影又在眼底淺淺暈開，像連習慣與效率的界線也不再明顯，「城之內醫生妳看妳，這不是又讓我困擾一次了嗎？」尾音悶悶的。
早上九點鐘，開著暖氣的屋內，城之內博美扎起馬尾雙頰微燙，背對著大門未知子，歉意掛在嘴角：「對不起，讓大門醫生妳多跑一趟……」
「……粥很好吃，就當扯平吧。以後有什麼事情就找我商量，單親媽媽不代表就是一個人啊，還有晶叔跟我。」癟著嘴，大門未知子還抓著提袋不放，將提袋套在手腕上繞著無意義的圈，如釋重負以後鬆開眉心纏繞的結，終於可以放聲大喊：「快點——我現在好餓！城之內醫生——」
「妳以前在古巴的時候也這麼吵嗎？」
「可能吧？那麼久以前的事情了，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現在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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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新年快樂。
2.不知道要怎麼說但接續忘了編號幾裡聊的，想迴避一些過於明顯的親密，想讓她們看起來再遠一些，再從那樣的距離裡不經意靠近。這樣好像會很好玩（但是無聊）......目前就還在摸索，而且腦洞還開著就會越來越不冷靜，好氣喔。今天初一就，寫寫日常。
3.補了刀塔Y，喜歡裡面對於大門的日常側面補充。還有原守醫生的告白。（？
刀塔Y~刀塔Y~刀塔YYYYYYYYYYYYYY~
4.一邊害怕會把原型跟架構都越弄越偏，但又覺得有些事情要慢慢說慢慢磨，真的謝謝願意陪我試險的人，努力改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