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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


009


城之內博美以為是因為工作時間的關係,才讓大門未知子拋出雙倍手術費作為非她不可的原因,清晨五點半鐘,暗紫色的天空挾著緩緩移動的薄霧掠過這座向來繁忙的城市,關於這次工作的詳細地點未知,只有大門未知子難得留在手機訊息匣裡的簡短字句——明天早上五點半鐘在妳家樓下,晶叔讓我們兩個一起出發。


出發?


城之內博美忍俊不禁望著手機訊息,她笑的是出發這樣的字眼被大門未知子說的彷彿要去遠足一樣。希望大門未知子永遠都不會知道,早在對方以「那邊的麻醉醫」敲響死寂的空氣開始,她的眼前便只有一條沒有盡頭的征途。比較可惜的是,她曾經以為征途是一條只允許彼此相互倚靠的單行道,原來並不是這樣。


恍惚中像被一道略為陌生的遙遠聲線勾起不安,卻終究被路燈下那聲格外響亮的早安中斷思緒,城之內博美呼出淡淡白煙,抬頭問道:「今天到底要去哪?而且晶叔的電話怎麼都打不通?」


「那個姓八田的患者好像是海老名醫生特別拜託晶叔的,所以今天我們得去金澤一趟,晶叔已經先出發了,不過別擔心,如果太晚趕不回來,晶叔也在那先訂好民宿了,好像是他自己對老闆娘還念念不忘想多待幾天呢……啊不過城之內醫生,今天不是休息日嗎?」肩膀輕輕靠向城之內博美,大門未知子和身旁的她在昏黃路燈下並肩走向車站,得逞似的輕笑反問。


「對耶?謝謝大門醫生的提醒,那我先回家了,就麻煩您和廣木醫生去金澤一趟了,路上小心……」城之內博美抬起下巴,煞有介事的轉過身,明明就縮在外套袖口裡的掌心仍在下一秒被那雙溫暖的手緊緊扣住。


大門未知子癟癟嘴,掌心溫度像是一不小心較真過頭:「啊討厭,晶叔列印的請款單上寫的也是城之內醫生的名字,妳想讓晶叔收不到錢嗎?錢不是很重要嗎城之內醫生?」另外一隻手隨後伸出兩根手指頭,再次示意她雙倍手術費的魅力,希望來回不會相差太多個零。


「大門醫生妳說話小聲一點,現在還不到六點,大家都還在睡呢——」


遠近適中的距離,適合讓城之內博美伸手拍過大門未知子的肩膀,也適合踏著節奏相同的步伐再次走向遠方。



早上七點鐘的特急列車,從東京到金澤車行時間約莫兩個小時又二十八分鐘,沒有麻將也沒有澡堂的小鴨與恐龍可以消磨時間,只有彼此,和在手術室裡的時候一樣。大門未知子確實像個迫不及待準備出遊的小孩,手拎著兩個便當就往靠窗的位置坐,陽光已經悄悄從高樓外的反光玻璃外露臉,一如既往渾圓金黃。


城之內博美無奈望向大門未知子,看她一邊將窗玻璃覆上一層霧氣一邊說:「便當錢我晚點再還妳喔城之內醫生——」


「現在才七點妳就要吃便當?」


「晶叔那麼早出發,我出門太趕根本忘了買早餐,現在真的很餓嘛……」大門未知子無辜抱著便當轉過身,交疊的木盒上卻在下一秒多出一個卡通圖案的塑膠便當盒,「這是什麼?」


她好奇抓起塑膠便當盒不由分說的晃,沉甸甸的聲響惹來城之內博美無可奈何的嘆息:「飯糰都要被大門醫生妳晃到散掉了,又不是小孩子了,別玩食物。」


連三萬元可以輕鬆暴富的謊都會相信的大門未知子,瞠圓了眼睛,打開便當盒的瞬間像第一次胡出九蓮寶燈一樣開心:「城之內醫生妳怎麼知道我們今天要出遠門?」


城之內博美向後倚向柔軟靠墊,輕輕搖頭:「我不知道要去金澤,只是覺得這時間有點早,也許大門醫生妳會需要,不過別要求太多,裡面沒什麼特別的。」


確實沒什麼特別的,只是讓大門未知子雙頰塞得鼓鼓的,像冬天極欲存糧的小動物。


城之內博美莞爾,手心裡隨後也被大門未知子塞了一個飯糰。


「今天也請多多指教了,城之內醫生,請幫我好好指揮,讓手術順利完成。」大門未知子脫口而出的語句略有些口齒不清,唯獨積累多年的默契一點也不囫圇落在行徑間的車廂裡,搖晃微微睡意。



塞滿雙頰的冬季存糧被迅速吞下肚以後,大門未知子看向窗外忽然開口:「城之內醫生,那個問題的答案妳可不可以告訴我?關於習慣與效率的問題——」


聞言,城之內博美暫時不想提起關於效率的反例,譬如險些害死患者的富士川醫生就是最好的證明,她低下頭看著指尖,隔了很久才開口答道:「我知道人或多或少都受限於習慣,就像小舞剛出國的第一天晚上我也覺得家裡好像少了些什麼,但是大門醫生,患者是要跟時間賽跑的,我們搭檔這麼久,也都很清楚這點。晶叔前幾天特別幫我錄了一段妳和廣木醫生開刀時候的影片,我覺得妳們的搭配對患者更有利,只要對患者有利,自然對妳的薪水也……」抬頭才終於發現身旁的大門未知子歪過腦袋抵著窗,呼息均勻沉穩,嘴角還殘著飯粒。


北陸雪景還在幾站之外的遠方等待,城之內博美的指尖小心翼翼避開大門未知子,剔除礙眼的飯粒,指尖卻停在對方嘴角邊懸而未決,直到大門未知子的腦袋瓜砰地一聲與玻璃窗敲擊出沉悶聲響。


「啊好痛……」大門未知子半瞇著眼,對上城之內博美迫近的眸光:「怎麼了嗎?我說夢話了?城之內醫生妳也休息吧,手術過程裡我很需要妳,妳一定得有足夠的體力才行——」


尷尬的指尖只好欲蓋彌彰將頭髮勾向耳後,幸好沒被半睡半醒的大門未知子發現,城之內博美別過頭,「大門醫生妳別抵著窗睡,那樣睡不是很不舒服嗎?」


大門未知子又是輕輕嘖出聲,逕自調整姿勢,除了緊緊貼在玻璃窗上的腦袋瓜,「不要。」


「大門醫生妳撞傻了嗎?」


「靠著城之內醫生的肩膀更不好睡,我說了,肉太少了,手術完到現在都多久了,肉怎麼還沒長回來?」索性側過身背對城之內博美,大門未知子重返睡意之前,低聲說道:「晚餐多吃一點吧,晶叔說他請妳。」


城之內博美是該慢慢習慣,不夠可愛的大門未知子屢屢讓不在場的晶叔代替彆扭的溫柔出場,其實也不是件壞事。只是這樣的好,存在一段她未能觸及的過往。



北陸金澤積雪深厚,通往頂樓的樓梯口被貼上禁止進入的標語,大門未知子在歷經五小時的手術後只能乖乖坐在空中花園的屋簷下,希望積雪能把海老名醫生那張臉埋得再深一些,真的太可怕了,她是說真的。


好不容易逃離海老名醫生不斷要她再次留在金澤的邀約,大門未知子看著玻璃杯裡濃稠的糖漿模糊窗外遼闊的皚皚雪景,玻璃杯往左移動的時候,看見杯子映照一雙眼睛,幾分鐘前才在藥水氣味中相互交會。


「患者已經從恢復室推回病房了,大門醫生今天也是沒有失敗呢——」城之內博美倚在門邊說道。


大門未知子仰起頭一口喝完黏膩糖漿,不知道尾音會不會也是甜的:「是吧?和城之內醫生一起完成的手術有哪一次失敗了?所以說……」


微涼掌心輕輕搭上大門未知子的肩膀,城之內博美揚起的笑意在北陸天寒地凍的午後始終輕淺:「和大門醫生一起開刀確實是現在的我想要努力活下去的理由,但是大門醫生妳不一樣,妳很優秀,和很多醫生都能合作無間。」


「城之內醫生我不太懂妳到底在說什麼?」


很多事情城之內博美自己也不太懂,譬如大門未知子如今還滯留在家中的那些小東西,當然也包括那件外套。鬆開的髮圈套在手腕上,城之內博美捋開疲憊髮絲,她說:「大概就是唯一和之一的差別吧?我先去換衣服,等等見。」


「喂!妳還沒跟我說之前那個問題的答案,現在又講這種讓人聽不懂的話,城之內醫生妳……」彷彿喝下再多糖漿也無法幫助大腦思考城之內博美匆匆丟下的語句,大門未知子看著那抹熟悉卻愈漸的紫色身影消失在走廊盡處,只能嘆氣。也許回去以後該再拜託廣木百江,請她替自己好好解析。


至於晶叔,像是又對壽司店的老闆娘留有暗暗情意,彷彿連幾個月前的情傷都能一併抵銷似的。無意叨擾晶叔在北陸寒冬裡燃起的青春愛情,離開醫院後,大門未知子只用很多時間抓起壽司就往嘴裡塞,順便偷偷看向身旁的城之內博美,試圖從對方低歛的眸光裡透視出些什麼。大門未知子牌人工CT,可惜成效似乎不彰。


晶叔滿臉笑意要兩個人盡量點沒關係,一邊向城之內博美說起廣木百江,他說未知子以前最膽小的那段時光是和廣木百江一起度過的,那時候的未知子才沒有說出「我不做」的那種勇氣,是百江幫了未知子很多,現在換妳在未知子身邊,能看到未知子的成長真是好事啊——


城之內博美低頭笑了笑,只一逕讓熱茶潤過乾燥喉間,她連酒也不太能喝了,醉意是她年少時用來逃避體制內無聊話題的最佳武器,如今她比任何時候都清醒,沒辦法從她們專屬的回憶裡逃跑。


不能逃跑也沒有任何資格慰留,城之內博美不會像廣木百江一樣,那麼多時候主動撥通大門未知子的電話,被電話頻率微微扭曲的嗓音依然溫潤,落在北陸的刺骨寒涼中——未知子,妳還在金澤嗎?什麼時候會回來?我現在遇到一些麻煩,和以前那次一樣,但如果妳在忙就算了,沒關係。


大門未知子掛上電話後匆匆抓起提包,不顧眼前壽司才剛從師父手裡成形,朝著晶叔說:「百江那邊好像有些事情,晶叔我可能得先回東京了。」


和以前那次一樣。


無意識轉動手心裡的茶杯,掌心終於在下著雪的金澤中變暖,城之內博美對上大門未知子過於清澈的眼睛,想逃的時候連話也變得很輕:「大門醫生,路上小心。」



搭最近的一班特急列車回到東京,大門未知子在靜巷內的五樓公寓,看不見任何需要她像當年一樣奮不顧身的情景,只有廚房水龍頭傾瀉水柱,時間是晚上十一點十五分。


「妳說的和以前那次一樣,不是說妳韌帶扭傷的那一次?」大門未知子頭髮散亂連大衣外套也穿到歪斜,忍不住揚起音調。


廣木百江紮起馬尾,捲起襯衫袖子,無助靠在冰箱旁,「我都忘了我們有很多次的以前,未知子對不起,我說的是水龍頭水柱比現在還誇張的那一次。」


大門未知子深深嘆氣,像一不小心就把北陸的濕涼輕易丟棄:「妳別這樣嚇我好不好?」


「我沒有嚇妳啊,未知子我什麼時候嚇過妳了?晶叔和妳的麻醉醫生呢?妳忙完了?」廣木百江朝大門未知子丟了一塊抹布後問道。她承租的公寓格局方正擺飾簡單,長年往返世界各地不能有太多行李,除了電視櫃旁和大門未知子的合照。


大門未知子索性把包包丟向沙發,不管額前髮絲分岔散亂,「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留在金澤過夜,我以為妳出事了就趕快回來,畢竟妳在這裡也沒有其他親人朋友——」


「很擔心我嗎?」


「……有點吧。」


「那就留下吧,今晚陪我搞定這件麻煩的事情,我們很久沒有好好聊聊了,就像以前熄燈以後那樣。」廣木百江有一雙溫柔的眼睛,進退得宜的詢問建立在別人無法逾越的熟悉裡。



「這明明是不用醫生執照就能做的事情?為什麼總是要我幫忙?真拿妳沒辦法。」


在水龍頭嘩嘩作響的雜音深處,大門未知子宛若聽見一句不久之前自己忘了回應的——路上小心。


是她太粗心,當時只留下一抹不帶任何猶豫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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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寫的時候心裡有個BGM是蕭煌奇的末班車,我知道很奇怪但就是忽然搭上了。

2.前幾天看電視的時候看到綜藝節目播一群人從東京搭到富山,一行人要在旅途中吃完每個車站出的火車便當,總共九十個。我知道這更奇怪,但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又搭上了......(崩潰

3.城門真的世界無敵霹靂有愛啊。(痛哭

4.好想讓廣木醫生一直穿白襯衫喔......冷靜。

5.要過年了,冷靜!


謝謝願意看的人TTT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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