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較少開lofter,如須聯繫請稍候~

【newtina】在會議之前


「我对康尼岛并不是很有兴趣,那只有麻鸡(no-maj)才会去……」

 

人在无聊的时候总会选择转移注意力,或许玩玩手指、看看时钟,好让自己假装离席。纽特向来深谙这项技艺的精妙之处,于是即便是和他中间隔了将近十个人,他依然能将蒂娜的低语悉数收拢。

 

这是他这两个月来第九次离开伦敦的阴雨,虽然这次他必须坐在生硬的桌前,甚至得跟着哥哥忒修斯的身边,但他依然想念纽约。

 

他视线低垂,听见蒂娜彷佛正和同事讨论着一个叫「康尼岛」的地方。他挑挑眉,不打算戳破蒂娜的谎。

 

「亚瑟和我说过妳好像真的对那地方不感兴趣,怎么了吗?是因为那边有太多荒诞的设施?」坐在蒂娜旁边的女孩低声说道。

 

会议就要开始了,长桌边的躁动逐渐消停,只剩下纽特还愣在回忆里。这次他跟随忒修斯前来纽约开会,无非是为了格林德沃日趋严重的侵略,而他身为拥有实战经验的参与者,并没有任何置身事外的可能。他答应的干脆,甚至连忒修斯都有点惊讶。忒修斯问他怎么不逃了,他支吾回答:「纽约的热狗其实还算物美价廉。」

 

忒修斯熨烫平整的衬衫袖口,与袖口上精致的袖扣,总是精准估量和西装外套之间的距离,现在那双手出现在他眼前,轻敲着桌面。

 

「要开始了,纽特,别发呆。」

 

忒修斯一贯叮咛着,低沉的嗓音响在纽特耳边,如涟漪般扩散,轰鸣声巨大而纷杂。他眨眨眼,连点头都省了,就当忒修斯懂了。

 

事实是他打从踏进会议室的那刻起便全神贯注,连大衣口袋里的皮克特也不敢打扰。

 

他听见蒂娜的谎,一个无伤大雅的谎,这让他不自觉抿起嘴角,像抿住那一天散在澄澈天空中的云朵。 

 

几个星期前他才和蒂娜碰过面,两个人一起趴在公寓窗口,看人群在这座城市反复搁浅,纽约是一只水位不足的大鱼缸。这些日子以来,蒂娜的头发已经渐渐蓄长,发尾微翘,绕上指腹时仍带着他颇为喜欢的味道。那天的他一时兴起,想起那张被他弯折在箱子里深处的传单,传单配色鲜艳,恍若这座城市里永不递嬗的夏天,搭配着夸张扭曲的字体——康尼岛游乐园。

 

纽特已经不是那个在课堂上将办公桌恐惧具象化的少年了,他长大了,已经可以独自一人踏遍世界。他却还是不太明白,他是如何在那一个剎那间重新年轻起来的?是纽约的路太纷杂害他也跟着找不到岸?又或者是女孩的眼睛意图使人愿意再一次成为少年?他忘记了,他只记得他说了一句:「蒂娜,抓紧了。」下一秒便带着他心爱的女孩出现在一处沙滩,不远处的摩天轮兀自转着圈。然这既不是夏天,也绝非假日,城市居民还在生活中挣扎,不会有人想到要来康尼岛。

 

当高楼大厦成为暂时的远方,一望无际的海湾让他想起某个失眠的夜晚,那样的时候,连呼吸声都将变得清澈。

 

蒂娜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她穿着一件连空了两格钮扣的白衬衫,头发微乱。她问道:「纽特?你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这是一个大哉问。一如忒修斯在许多年前曾经问他,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办公桌?他答不出来,一切都太自然了,喜欢就是喜欢,讨厌意即永远喜欢不起来,就像他偏爱独自一人留守在学校的假期胜过热闹一样。

 

纽特的眉毛开始拧出曲折的弧度,和那张传单上的字体很像。海风吹乱头发,眼角渗出潮湿的水光。

 

他摇摇头,大衣两侧领口呈现不对称的翻折。又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他急忙脱下外套,试图用衣衫上混合着草原、沙漠与雪地的味道裹住蒂娜,彷佛此刻的海是危险的。

 

「纽特?」蒂娜轻喊,声音快被海风吹得散乱。

 

康尼岛是麻鸡们用拙劣魔法编织出来的梦,上个世纪末还曾在康尼岛建造起一只人造大象,荒诞又迷人的模样。不久前才开张的过山车更让纽约客们趋之若鹜,人们情愿被高速与尖叫捆绑。而纽特其实无意了解麻鸡们到底在想什么,他不过是在路上听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外套的麻鸡男人说,没有一个女孩会抗拒和心爱的人在康尼岛约会。

 

 

除非自己并不是蒂娜心爱的人,但他很快推翻自己的想法,因为蒂娜说自己和雅各布是唯二可以踏进她公寓的男人。雅各布爱着奎妮,于是他就成为唯一。他想这是非常有利的论据,所以他带着她来了。

 

约会。

 

纽特在心底默念一遍,他想,那或许是一个带有易燃物质的词汇,而且极为容易沿着脸颊蔓延,同时让他的嘴唇因为热度而开始干燥。

 

纽特还是没有说话,他舔了舔嘴唇。幸运的是,他的欲言又止总是能被蒂娜轻易理解着,蒂娜也不急,缩在纽特的大衣里,静静看着他。

 

他嘴唇几经蠕动,却不如上一次在档案室里,还能挤出些许字句,这次只能无声开阖着。这或许该归咎于「约会」的音节太短,而他的心跳太快,羞涩又显得过于厚重。

 

纽特眨眨眼,再眨眨眼,他瞥见后方有一张涂上亮色油漆的木椅,而明明已经不会再有谁追赶他们,他却仍是牵起蒂娜的手,以一种接近逃亡的姿态奔向木椅,像个精心准备一场恶作剧的少年。

 

正是因为不会再有谁将他们逼向绝境,蒂娜在空旷无人的沙滩上,发现纽特的掌心比想象中还来得厚实温暖,且这和他修长温润的手指并没有任何冲突,相反地,那正是用来给予小动物们温暖拥抱的最佳比例。

 

即便蒂娜仍对纽特的举动感到困惑,她仍愿意让自己坐在那张木椅上,看着身后的摩天轮绕出慵懒的圆,好像那是麻鸡们唯一学会的魔法——试图用摩天轮走慢时间。

 

纽特的大衣穿在蒂娜身上只略略长出一些,她从微长的袖口中伸出手,轻轻抚过纽特的衬衫,「纽特,你不冷吗?要是真的想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我们可以考虑去咖啡厅,就在布鲁克林大桥附近……」

 

如果纽约真的是一只水位不足的大鱼缸,那么带着蒂娜来到康尼岛的纽特,不过也只是因为长期以来独自泅泳,因而想在这座城市里寻找靠岸。

 

纽特摇摇头,衬衫领口处的领结早已歪斜,他只是在想,如果康尼岛真是麻鸡们用来躲避现实的梦,那么他希望今天永远不要结束。

 

「蒂娜,我只是……」

 

他只是在家族聚餐的闲暇空档随口问了忒修斯,该如何追求一名女孩。忒修斯面对问题显得有些波澜不惊,好像早有预备,只是等着纽特亲手抛出问题而已。当时的忒修斯喝了一点小酒,他也是,于是忒修斯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松懈,他眉毛轻挑,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说道:「要追求一名女孩,最重要的当然是约会了,纽特,你知道约会代表着什么吗?」

 

约会?彼时纽特想起一顿晚餐,两个人分坐餐桌两侧,聊生活里最细碎的小事,偶尔因为酒杯相互碰撞而对视轻笑,除此之外,也许就是亲手送上一本自己写的书,并在扉页留下含蓄的字尾。

 

这也该算是约会吧?纽特想。

 

忒修斯却自顾自地开口,他说约会能让两个人的心灵更加靠近,至于该如何靠近,这是需要方法的。有人习惯牵手,有人喜欢接吻,方式各异,但目的不会有太大的差距。最后他将不小心沾了酒香的手指抵住自己的左胸口,说道:「其实只要两个人彼此喜欢,就算是并肩坐在一张椅子上也会非常有意思,只是纽特,你或许可以试着用不同的方式讨女孩子欢心,譬如说,一种更为『通俗』的方式……」

 

他一直信赖着忒修斯,即便他们除了学院颜色以外,不曾有过更多相似的足迹。他遂收下忒修斯的建议,如同在课本上标注着期末考试的重点。

 

「蒂娜,我只是……」他不自觉又重复了一遍,却迟迟没有下文。

 

为了避免纽特的尾音因为迟疑而被磨损,蒂娜叹了一口气,伸手将纽特额前的头发拨向一边,这看起来整齐多了,可能会更适合接下来的情境。她勾起嘴角,嗓音渐渐湿润:「你是不是在路上看见什么广告了,上头是不是在说,康尼岛是一个适合约会的地方?」

 

不知道蒂娜身上是不是藏有一把钥匙,用来开启纽特心底过于内向的语料库。

 

纽特的脸更红了。因为暂时不会有人追着他们不放,他的脸只能这样干烧着,彷佛没有尽头,偏偏他沸点极低。

 

最糟糕的是,他总习惯性逃离所有令他产生不适的场合,例如圣诞舞会、小组作业,或者和魔法部的人一起开会。然而在蒂娜面前,在那双火蜥蜴一般的目光深处,他想的只有安顿。

 

安顿的意义在纽特˙斯卡曼德的心中详列如下:

 

1.蒂娜正穿着自己的大衣

2.蒂娜的眼睛里盛满了海的潮湿与独有的包容。

 

在纽特为期不长的求学生涯中,他竭尽所能逃避圣诞舞会,不曾邀约过任何一名舞伴,就连莉塔都不在名单内。简单来说,邀约某人总令他感到不太自在,每当乐曲与喧嚣在校园内平行,他会躲到阁楼里,一个人聆听夜色的声音。

 

为此纽特˙斯卡曼德即将藉由最后一个动作归纳出结论,他的呼吸在空旷的海滩边开始稀薄起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邀约说得生涩且几经跌撞。

 

云层逐渐靠拢,天色暗了下来,他的嗓音忽而低沉,如同海湾。

 

「是的蒂娜,我拿到一份传单,上面确实是这么写的,不过忒修斯也给了我一些建议,他认为……他认为我应该和心爱的女孩进行一场『约会』,希望我不会让妳觉得太困扰,因为……」

 

蒂娜向来擅于蛰伏,否则又怎能抓到那么多名犯人,而面对纽特,她似乎提高了关于蛰伏的阈值,她小心翼翼拈起对方破碎的语句:「因为?」

 

「因为我想在这里吻妳,不知道妳是否愿意?戈德斯坦小姐。」

 

这是纽特从忒修斯口中里解到的「通俗」的约会方法,他只差没有伸出手等待蒂娜主动交付掌心,或者干脆写一封邀请函。

 

我可以吻妳吗?他又问了一次。

 

远处的过山车伴随崎岖声响掠过木质轨道,像一次只允许在梦里航行的远征。如果有空,纽特也想带蒂娜体验一下麻鸡们的梦,也许高速飞驰才会更接近静谧。

 

但总有更适洽的捷径。

 

譬如久居纽约城的女孩因为如此慎重的邀请而放声大笑,笑声很快消散在风里,宛若一支快要融化的冰淇淋。然后是一个浅而深刻的吻,就落在他的嘴角。蒂娜的唇瓣柔软,是坚毅与俐落之间的温润夹层,是情感迸裂之际不可或缺的一部份。

 

原来亲吻本身和「我愿意」之类的词汇具有同等效力,纽特明白了,他就当是纽约客们因为生活节奏的关系,更习惯直接以实践代替言语回复。

 

而他的脸将一路灼烧,直到这个吻从他的记忆里消失,他也不排除自己可能会因此短路。

 

但他很喜欢就是了,不知道蒂娜是否也有一样的想法。

 

 

他是真的短路了,记忆于是戛然而止。

 

纽特感到脸颊一阵燥热,但蒂娜没有看他。也很有可能是因为,在这刁钻的角度下,能偷看到蒂娜的他,才是令人匪夷所思的那一个。毕竟他们中间隔着无数份文件,以及令忒修斯皱起眉头的咖啡,视线几经阻隔,是他擅自翻山越岭。

 

他歪过头,丝毫没有注意到早已就座的皮奎里主席,视线在蒂娜身上长久地停驻。

 

「纽特!」

 

忒修斯形同训斥的轻喊再次传入耳畔,纽特挺起腰杆,听见皮克特模仿着忒修斯的音调,跟着叫了一声。他只好把大衣外套拢紧,至少要将自己装扮的像是个不会害学院被扣分的好学生。

 

可惜再怎么装扮,他骨子里仍有难以更替的叛逆。

 

他又一次望向蒂娜,同时发现蒂娜也在看着他,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彷佛牵手闯进同一个梦。

 

然而蒂娜的脸似乎更红了一些,可能是谎的轮廓与诚实极为相似,因为她确实对康尼岛不感兴趣,却因为纽特,让她在上班的时候情不自禁伸出手,拿过麻鸡男孩手上的传单。

 

她低下头,发现自己没有把开会要用的文件带过来,而桌上正搁着那份传单。

 

她希望纽特永远都不会知道,一个工作能力再怎么出色的傲罗,也总有失误的时候。

 

「会议即将开始,请与会者尽快就座。」主席桌旁的司仪开口说道。

 

The End.

-----

參考資料:

1.包子逸,〈【電影與城市】邊境/夢境:紐約康尼島的興衰與記憶〉

2. Sheila Hsu,〈紐約康尼島Coney Island 死後重生的海灘樂園〉

-----

寫作動機是一直希望讓他們能享有安靜的時間與空間,還有想看他們約會。

謝謝~

评论(20)
热度(551)
  1. 共27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MF | Powered by LOFTER